祁韶安润泽发亮的眸子静静落在叶久身上,朱唇轻抿。
今日月朗星稀,硕大的圆月挂在天边,几缕银色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身上,像是从金银玉器中捞出来一样,打磨的温润有光。
祁韶安从袖口中抻出一张字条,摊开放在桌面上,轻轻开口:
“折枝烹酒,拈花添茶,愿许一人,风月不安……”
祁韶安在叶久突然缩紧的眸子中,顿了顿,随后微微侧头,望着漆黑的院门,缓缓道:
“自小父亲便教导我们为人自当独立,不论是柔弱女儿家,还是铮铮男儿郎,都要挺直腰杆做人,只求无愧于心。”
“是以父亲从我小时,便让我与兄长们一同学书习礼,除了一些女儿家的功课,从未有所偏颇。”
叶久听罢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她家韶儿的见识文采确实是不容小觑的,就连她现在能顺畅无比的看懂奏折文书,也是祁韶安多日来见缝插针的教习的成果。
不过,这原来还是随爹。
叶久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又听到祁韶安接着说道:
“自我及笄之后,来府上提亲的人越发多了,但父亲却从未强逼于我,每每说起,只让我追寻本心便好。”
“是以我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后来不知如何,父亲忽然操心起我的婚事来,甚至明里暗里的表示他属意谢家。”
叶久闻言嘟了嘟嘴,要不是辈分在这摆着,她都要脱口一句:岳父大人你属意你上啊。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了谢长泽的心意。”
祁韶安转过头来,看向叶久,果不其然看见面前这人拄着头,嘴巴撅的老高。
她无奈笑笑:“就是这句诗,才让我恍然大悟,只觉得这些年都活得稀里糊涂的,连旁人的心思都未察觉。”
“只不过后来没多久,父亲便惹了祸事,所以这件事还未有个眉目,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叶久闻言抿抿唇,看着祁韶安如此平静的说着家族往事,心里有些心疼。
韶儿心里的苦,已经能做到不谈之色变,甚至已经都可以把情绪隐藏的很好,半点不露于人前。
飞速的成长,总是鲜血淋漓。
“那日我见了瑶儿,我确实有些心神不定,不过故人相安,还不许我小小的失了分寸一下?”
叶久看着祁韶安眉眼弯弯,错愕地眨了眨眼,这姑娘变脸也太快了吧。
而且这样俏皮的模样,很犯规好不好!
祁韶安见她又晃了神,随后举起酒杯,笑了下,“此事未曾早些与你知悉,害你分神吃味,我自罚一杯。”
叶久闻言瞪了瞪眼睛,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揭自己老底真的合适吗!!
她气得拎起酒壶各自斟满,自己又举起了杯子,“琼花馆确实是我在办案子,此事也惊动了陛下,待我以后查明,定会与你细细交代。”
她深吸了口气,“我不该瞒着你,是我低估了你我之间的信任,我认罚。”
叶久一口饮下,没敢看祁韶安一眼,又替自己满上。
然而当她刚要把第二杯拿起时,一只素手按在了她的手上。
叶久顺着望过去,只见祁韶安眼里含着笑意,摇了摇头,清冷却又温和的嗓音传入耳中:
“一杯就好,我不怨你。”
一刹那,叶久觉得祁韶安身后不是灯笼的烛光,而是万里霞云。
自己爱的人,每一天都是意外的心动。
叶久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有些事,先前不觉得有什么必要说,现今也需得说清才是。
“韶儿,我……之前确实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祁韶安轻轻的放开了她,安静的听她说。
“那时我还在上学,什么情什么爱,我分辨不清,我只觉得靠近她我就欢喜,看不见她就焦急,离开她又思念。”
叶久苦笑一声:“我想这应该是喜欢吧。”
“我们上的学校与你们的有所不同,课业繁重,我们就连偷偷摸摸的传个纸条,暗戳戳的交换眼神,甚至下课了不经意的触碰一下,都能欢欣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