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犯这样的错,跟着独孤傲挑战四方,从未犯下轻视对手的错,而他能坐上副阁主的位置,也非仗着独孤傲的特殊荣宠。
说到底,风月寻梦就有这种、让对手忽视他的能耐!
从一开始的退避,到坦诚自己输了,一步一步让慕容夕放松戒备,认为他只是仗着家族名号、徒有虚名的竖子。
对方鄙夷的眼神,让风月寻梦纳闷,难道不是蛊毒?
拨开背后的长发,再仔细看过去,白皙的皮肤上确实是妖异的三瓣花。其实不是纹花,而是心口的蛊虫,吸血后留下的印记。
此等蛊虫又分雌雄,分别植入俩人身上,每隔一段时间就需欢好交合,这样才能保住双方性命!
如果一方已死,顶多压制三年,另一方也会殒命,又因蛊虫吸血后留下花形印记,所以苗疆那边都称它为绝情花!
慕容夕闭着眼睛,睫毛不眨一下,坐在水里宛如雕像,冷冷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不用再跟我玩花招了!”
风月寻梦愕然!
下一秒,又似顿悟,目不转睛看着对方。
也许,从一开始,慕容夕就看穿他的心思,甚至在他自己都没弄明白之前!
“别用这朵花做借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完之后给我滚开!”
慕容夕不是少不更事的处子,更不是守身如玉的贞洁烈女。
他被独孤傲当男宠压在身下过,也把独孤傲当男宠不屑一顾过;他被狂放不羁的独孤傲折服,也让狂放不羁的独孤傲为他折服;他为独孤傲恨断肝肠痛不欲生,也让独孤傲恨断肝肠痛不欲生……
不论武功心智,仅论相互折磨,他跟独孤傲算是打个平手。
只是他素来洁癖严重,而且眼光极端挑剔,就算身中绝情蛊毒,也不屑随便找人发泄。眼前的这口硫磺温泉,倒是能压制他身上蛊毒,只是不想今日又落到风月寻梦手里。
多年前的那个雪天,他也是因为技不如人,才被独孤傲压倒床榻。
而今,不过换个地点,行一样的事罢了!
“……”
看着眼前□□的男子,风月寻梦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冷风呛着,还有什么比这话更明确的暗示吗?而此时此刻的自己究竟更想做什么?
欲是什么?爱是什么?如果早已错身,注定一世无缘,那又何苦纠缠?
放不开是痛,放开也是痛,情这一字,真真误人!
但真真误了,也就一世;真真痛了,也就一世;若真有来生,千百个轮回,一生又算什么?
如此一想,似乎连痛,都不明显了;心头的欲念,在这一刻,也冲淡了!
大雪笼罩俩人,短暂沉默之后,就听风月寻梦说声得罪了,便运功将泉水雪花飞卷,慕容夕顿被这股连绵不绝的纯阳罡气逼得气血沸腾,整个人似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被三昧真火烧心烧肺烧神魂。
跟着心口缓缓疼痛,一点一点慢慢加剧,从起初的微不可查,到最后似千万小虫啃噬心口,痛得惊涛骇浪汹涌灭顶……
嘴角溢出鲜血,慕容夕咬碎银牙,将痛苦的声音,灭在自己喉口,一动不动忍着。
“怕痛就叫出来,我没封你的哑穴……”从小修炼纯阳罡气,这回倒是派上用场,风月寻梦忽而一笑,调侃道:“只是万一被路人看到,堂堂的副阁主也怕痛,实在有损副阁主的威名!”
“你……”慕容夕被他言戏,心里又怒又气,张嘴正想怒斥,却先吐出一口淤血,血中还有绝情蛊虫。
此虫只怕纯阳罡气修成的三昧真火,慕容夕碰到风月寻梦也算是幸运了,再过年余久未交合过的慕容夕便会被雌虫噬心而亡。
“抱歉,为让你开口,适才言语唐突,还请副阁主莫恼!”风月寻梦拿起背篓,拧干了外袍上的水,看了一下天色,和蔼道:“天黑路不好走,我要先回去了,你调息试一试,应无大碍了!”
语音落,一杆剑,透心而过!
这一次,轮到慕容夕无声无息站在他的身后,眉眼带杀出手无情,剑穿透风月寻梦的胸口!
剑尖落下一滴血,溅在石上似梅花。
慕容夕面若冰霜,声音冷似寒冰,一字一顿道:“你不该碰那朵花!”
这一剑带着强烈恨意,恨到让他不惜破戒,从背后杀个不愿还手,甚至表面看起来对他有恩的人!
“它不是花,它是蛊毒,噬心蛊毒!”不愧风月家的后人,在一剑刺心之后,尚能用真气强撑,一字一句回应道:“你要自欺到何时?!”
漫天飞雪,簌簌扑扑,飘绕在俩人身边,慕容夕的脸比雪更冷,手中的剑微微倾斜;而风月寻梦已经背起药篓,一步一步艰难蹒跚,趔趄着离开身后人的视线。
从没走过这么漫长的路,凌霄阁楼宇就在山巅,伸手触及到的地方,却似一条会延伸的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那一夜,眼前飘过无数花瓣,明明回到五月的梨花山,风月寻梦却似置身冰窟,只能自我催眠似地强撑脚步,一片一片踏过那些花瓣,等踏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时,终于看到放心不下前来寻他的云绮……
风月家族后裔天生双心,慕容夕没杀死风月寻梦,但也让他整个春季卧床,药篓挂在廊下都结了蛛网。
第6章 第六章
那一晚过后,慕容夕就离开了,夏初才奉命回到凌霄山。
今年的武林大会在峨眉举行,身为阁主的风月寻梦必须前往,临行前调回慕容夕驻守凌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