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汉子被丢出之后,来不及收身立步,只得在地上翻翻滚滚。
再起身之时,他已是沾了满身的黑泥和碎石,衣服也松松垮裤,还真如一个破袋子一样。
可莫老二抬头看向王越葭的样子,却好似很满意。
满意得像是遇上了一个难得的对手,抒发了胸臆之间的一腔恶气。
王越葭看过去的时候,莫老二便冲着他笑道:“好久没有打得这般痛快了,孤山派的‘玉掌献寿’和‘鹰爪翻’果真是爽利的功夫。”
王越葭见他为人直爽,便也笑道:“你的拳头倒也不错。”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不该对着这三人如此傲慢的。
他们虽是杀手,行事却是坦荡。这三人即便效命于程秋绪这个恶贼,也未必是为了钱财而助纣为虐,也许反倒和王越葭一样,有着不能言说的苦衷。
他正这么想着,莫老二却忽然收起笑容,淡淡道:“我的拳头可又要来了,公子且小心着吧。”
他话音一落,整个人便飞向了王越葭。
他飞起来的样子实在很古怪,也很难看,活像是一只被绑了翅膀收了爪子的老公鸡。
可这既古怪又难看的姿势却很有用,因为他这一拳的速度竟比刚刚那一拳还快。
王越葭却不躲也不避,一掌就要包下这烈如山火、猛如虎扑的拳头。
可等他的手掌真的紧紧包住这个拳头的时候,他的眉间却爆起了一道青筋。
他猛一收手,一脚猛踢向莫老二的胸口。
莫老二却好似早有准备一样,退得比他的脚还要快上几分。
王越葭冷冷看他一眼,这一眼的冷能叫人心底都发颤。
可等他垂下右掌之时,掌上却分明一道触摸惊心的血点。
叶深浅握着杯子的手轻轻一僵,白少央也看得心底一惊,立刻瞥向莫老二。
只见这人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贴在身侧的拳头之间,竟有一枚长约两寸的小针。
这针出得无声又无息,无常又无相,合在指缝之间细得好似一根牛毛,若不是因为沾了血,此刻也显不出半点行迹来。
而这点血自然就是王越葭的。
刚才王越葭把手掌抵在莫老二拳上时,这根针就悄无声息地急滑而出,几乎贯穿了他的手心。
陆羡之忍不住恨恨道:“这厮看着光明磊落,怎么竟使暗器偷袭!”
郭暖律在旁听得眉头一皱,却不言语。
出点血倒不要紧,可看王越葭的架势,只怕那针上是淬了毒了。
若是这针没有淬毒,王越葭刚刚那一脚是无论如何不会落空的。
王越葭冷眼看去,却见莫老二冲着他笑了笑。
他的笑依旧是那般坦坦荡荡,光风霁月。
好像就是这样的笑将王越葭给骗了一骗。
莫老二扬了扬脸,微微一笑道:“我说过让王公子小心,可你却不把在下的话放在心上。你虽着了我一记‘敛光无相神针’,中了‘敛光返象’的毒,但也怪不到我头上。”
王越葭冷冷一笑道:“是不怪你,只怪我太久没和人动手,忘了这江湖上的规矩。”
莫老二笑道:“那王公子是不是还得多谢我提醒你这规矩?”
王越葭笑道:“我是得谢你,而且还得好好谢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人就已向着莫老二飞去。
他的人一向前,莫老二却往后急退。
他这一退三尺又三尺,有人却是一进三尺又三尺。
这向前急进的人便是在一旁观战桑老三。
桑老三一掠到王越葭跟前,便把棍子向他头上削去。
这一根棍子被他使得如风如雷,时而中直横扫,时而打翦而攻,但王越葭用那“八鬼缠子步”连连闪躲,却也未让棍子沾到半点衣角。
可他躲得轻松,叶深浅和白少央却看得有些心焦,只是叶深浅紧握着杯,白少央却攥紧了拳。
因为王越葭用“八鬼缠子步”来躲这棍子确是绰绰有余,可自中了那针毒之后,他的四肢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身体实已笨重了不少,手脚也不似之前那般灵活。
而就在桑老三久攻不下的时候,冯老大忽地点地而飞,一飞就飞到了桑老三的肩上。
他一战定便使一把坠金刀当头砍了下来,似要把王越葭的头都砍成两半。
这刀划空时竟隐隐带着风雷之势,仿佛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切金断石。
王越葭一个低身躲过这当头一刀,同时一脚扫向桑老三的下盘。
桑老三却拿一根棍子抵住了他的脚,王越葭顺势一爪探前,本想抓住这根该死的棍子,却没到旁边的莫老二又是一拳打来。
王越葭翻身一滚躲过这拳,待莫老二再上一拳时,他便直接向后一个大仰,一脚踢向莫老二的手腕。
这一脚踢得如劈山裂石,竟有一阵清脆的骨碎之声传来,逼得莫老二面色一变,痛得连连后退。
陆羡之忍不住在心中叫好,叶深浅松了口气,郭暖律又低下了头,而白少央的面上也带了一丝笑容。
可他的笑还未在面上立稳,王越葭的人就不稳了。
他踢完之后还未站定,身子就先晃了一晃。
白少央的笑一僵,叶深浅的眉也好似随着王越葭的人一样晃了一晃。
看王越葭这情形,分明是那“敛光无相神针”上的毒发作了,这毒势逼得他身子越发沉重,也让他站立不稳。
桑老三的棍子又剃了过来,王越葭侧身一躲,可却被这棍子在脚上打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