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浅眼前一亮道:“朱柳庄里还有他们的人?”
白少央笑了笑,然后忽然走到他身边说了几个名字。
叶深浅不但听得双眉一扬,也看得笑涡一绽。
这些江湖人要么和程秋绪有私仇,要么和朱柳庄势不相容,但要让他们给出这几个名字,也绝对不会容易。
白少央一定是做了某些交易,可现在的叶深浅并不想把这层交易给挖出来。
他只是觉得白少央的城府实在和他略显稚嫩的面孔不太相称。
这个人明明才只有十六,但却好似已历经劫波,看尽人世沧桑,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暮气。
他的血看上去似乎是冷的,可碰到朋友的时候,会如地底热泉一般滚烫。
叶深浅见过许多热血上涌的少年人,还见过暮气沉沉的少年人,但这样一个既热血又暮气的少年人,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交换完了情报之后,叶深浅才算是正式接过了丁纯的面具。
这面具交接完后,他们的立场好像也就从此交接了,以后再见的时候,只怕要是另外一种欢腾可笑的闹剧了。
可叶深浅却没想到在这层闹剧开始之前,他先看上了一抹奇异的亮色。
而这层亮色便是白少央的胸膛在月光下的反光。
就在叶深浅沉思的时候,他已经利索无比地脱掉了外衣,解开了腰带,只剩下一层中衣。
白少央不但已经开始脱,而且还一脸急切地催促道:“面具给完了,衣服自然也得换,我说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衣服脱掉?”
叶深浅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地转过了身,默默地等他脱完。
他一转身,白少央竟也愣住了。
他不穿衣服时最好看可是这人说的,可如今他真要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了,他居然转头避而不见了?
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人?
叶深浅仿佛也猜出了他在想什么。
但他似乎很自信,很笃定地笑道:
“你脱衣服的时候,总得有个人替你守着门。”
白少央却笑道:“你嘴上透的全是花花肠子,身体却和个木头似的,莫非你其实是个假把式?”
叶深浅笑了笑,却依旧倔强得没有回头。
“你真的想让我看?”
白少央冷笑道:“你看不看我倒无所谓,我只是觉得你这人心不诚,话也不诚。你若是心里有疙瘩,又何必来招惹我?”
叶深浅却道:“可你若是真的对一个人心诚,难道不该等他放下戒心,再去看他身上的伤疤么?”
白少央愣了一愣,随即看向自己的胸膛。
他的上身本就好看得很,只是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如蜈蚣般横在左肩上,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这疤是他去救隔壁老王时留下的,对比起别的疤痕来说还新了一点,结痂之后,还隐隐带有几分血色。
可叶深浅这样水里来火里去的高手,怎会害怕看到别人身上的伤疤?
白少央转眸一想,却听叶深浅淡笑道:“你不必多想,我不去看你,你也别来看我,你若真想学古人那般坦诚相对,咱们以后可以在床上打打架,赌赌钱。”
他依旧是笑意fēng_liú,可白少央却眉头一皱,面上竟一点都笑不出来。
因为就在叶深浅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明白了对方转过身去的真意。
他不是不想看到白少央身上的伤疤,而是不想让白少央看到他身上的伤疤。
第43章 绿俏女
墨色在天空晕染着,一圈一圈荡开来,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这暗色深得似连星子的光都能吞没。银镜似的冷月懒懒地垂在墨染的天上,将隐未隐,似坠未坠,低得仿佛触手可及。
这样的月色之下,郭暖律的眸光也似乎与月光融为了一体。
他在青石砖铺就的小路上缓慢而坚定地走着,仿佛走的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
但路没有尽头,人却可以停下。
他走到了浣莲舫的对岸,便在一处湖灯边停罢,仰头望着天,一张冷峭的面容映在了昏黄的灯下,连森冷凌厉的轮廓似也晕开了几分。
郭暖律停下来的时候,刀锋般的秋风仿佛也停了下来。
所以他人不动,那衣角自然也是岿然不动的。
但和郭暖律同时出来的,还有另外几个人。
一个是不知身份的青衣客,另外一个却是锦袍华服的公子。
青衣客带的只是随从,公子带的却是刚刚从箱中提出的美人。
那美人含羞带怨,公子却看得如痴如醉。
他竟等不及带着美人入阁,只迅速解衣宽带,将美人推倒在地上,于幕天席地之下,就和身下之人颠鸾倒凤起来。
而郭暖律侧头看去的时候,只看到两具白乎乎的*交缠在了一块儿。
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面色在陡然间变得惨淡至极。
他看上去简直像是下一刻就能吐出来。
但等郭暖律转身欲吐的时候,青衣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他这一转,对方这一动,两个人就几乎撞到了一块儿。
所幸郭暖律还是及时停了下来。
他先是一停,再是一退。
可这一退之后,那青衣人的随从就风风火火地冲上前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你这人的眼睛究竟长在哪里?怎么只顾低头看路,不懂抬头看人?”
郭暖律立即抬头,露出了一双冷电般的眸子。
他这一抬头却逼得那随从连连后退,几乎要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