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交情不深的陌生小子去冒险?
程秋绪竟有些无奈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正道君子说话都是一言九鼎的。”
白少央淡淡道:“像我这样的君子,自然不能说话不算数。可我又没说现在就要救他。”
程秋绪点头道:“说得也不无道理。”
他点头的样子简直像是一个乖宝宝,可许多人就是死在这乖宝宝手里的。
“你还不放手?莫非是觉得我真的不敢杀你?”
白少央说得双眉一扬,一张白玉似的面上竟带了几分难得的愠怒。
这几分愠怒化在他的眼角与眉间,仿佛使得柔美恬淡的面部线条也凄厉了一半。
可这分凄厉落在程秋绪的眼里,竟宛如一种含羞的煞气,一种灼人的艳色。
程秋绪看着白少央的眸子却仿佛亮了起来,亮得好像发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他唇角一扬道:“像你这样的聪明人,自是不想与我同归于尽的。而且你也并不讨厌与男人亲近。”
白少央挑眉道:“何以见得?”
程秋绪淡笑道:“若是寻常男子被我这般亲近,即便不出口威胁,也要有些动作,可你却怕别人看出什么,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白少央面带厉色,唇含冷笑道:“我行得正走得稳,有什么怕别人看出的?”
程秋绪道:“断袖分桃在达官贵人那边也算寻常,放在武林中却是令人避之不及,所以你在朋友面前一定装得很辛苦。他们若是知道你的癖好,即便面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存个疙瘩的。”
白少央默默睨了他一眼道:“而你觉得我在你面前就不必装了?”
程秋绪道:“你和我或许有很多地方不同,但在这一点上却是同道中人,所以你又何须伪装?”
白少央冷笑道:“莫非你不知道有一种人是天生就喜欢伪装的么?”
程秋绪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喜不喜欢伪装我是不甚清楚,不过我倒越来越喜欢你了。”
白少央道:“可惜你却不是我喜欢的那道菜。”
程秋绪目光一闪道:“不知你喜欢怎样的菜?”
白少央笑道:“清一点淡一点最好,油油腻腻的看着就不痛快。”
程秋绪道:“只要厨师高明,清淡还是油腻都能吃得痛快。你不喜欢油腻的菜,是因为没有吃到真正好吃的。”
白少央眉峰一动,面上冷然一笑。
“我只怕要很久才能找到那种美味了。”
话音一落,程秋绪的笑忽然变得有些诡异和迷离起来。
阳光寂寂地洒在他的面上,仿佛把这张秀美婉约的面容切成了黑和白的两半。
他忽然朝着白少央的耳边吐了口灼灼的热气,然后慢慢道:“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让你今天就找到。”
他说得温柔而惬意,如对情人轻语,似在枕边夜话。
白少央仿佛也被这道温柔无比的声音给迷得愣了一愣。
然而他面上是愣的,身子却动得飞快。
他先是一刀在对方肩上开了个大口子,然后一膝盖顶向了程秋绪的肚子,一转身便朝着对面的高阁飞去。这几步看似繁琐,其实是一瞬而过,就连程秋绪也只来得及在白少央的腰上来了一指。
程秋绪既对他有意,必然不会下死手,可这一指也实在叫白少央不太好受。
可若他真要了这人的性命,反而会惹来守军们的疯狂追击,到时便不好脱身了。
这个想法刚刚在他的脑袋里闪过,就有个不懂得看眼色的军士举起了神臂弓。
军中的神臂弓强于江湖劲弩数倍,人在半空之中无处着力,根本就无法可闪。
程秋绪不顾肩上伤口,厉声喝道:“等等——”
可他喊得太晚,弓却放得太早。
神臂弓一放,弓道上的乌龙铁脊箭也随之破空而起。
只听这一箭破风逐浪般呼啸而来,白少央便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可就在这一箭逼近他的躯干之时,却有一道金光如移峰惊电般掠过长空,击下了这枚箭头如蛇矛一般的乌龙铁脊箭。
这熟悉的手法,熟悉的光芒,竟让白少央觉得有点怀念。
能这么救他的,除了刚刚那个用筷子救下陆羡之的高人,再没有旁人了。
随着金光一隐,铁箭一落,白少央的影子也仿佛跟着遁入檐瓦椽棂处消失不见了。
程秋绪面上的光仿佛也因为白少央的逃遁而沉了下去。这个人刚刚好像还有几分温热的人气,现在却似乎完全冷了下去。
而他接下来立刻就做了三件事。
一是托言春熙派人搜楼,找出那出手相救的究竟是何人。
二是让人依着这几人的画像搜寻全城,必要捕杀这几人。
三是走到了刚才那个出箭的人身边。
弓手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在这冷秋时分也是骇得汗流浃背。
程秋绪却笑得平易近人,笑得亲切随和,笑得仿佛和他是多年的兄弟一般。
他不过是安慰了弓手几句,然后在对方的肩上轻轻拍了一拍。
这一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让他活不过三日罢了。
发完这一通阴火之后,他才对着言春熙说了一句悄悄话。
“这几人与匪帮勾结,在此聚众作乱,将军的手下若是见到了,就地格杀便是。”
言春熙微笑道:“这些话不需庄主多说,我自然晓得。”
他这守军统领之位本来就是程秋绪向上官举荐而得的,自然对他言听计从。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