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与白少央有何冤仇,要让他这样不惜代价地去动手?
白少央只眉眼微垂,神色晦暗道:“我要杀他,也不止是为了慰藉亡灵。我已点破了他的秘密,他也对我生了杀心,无论我动不动手,他都不会让我安安稳稳地走出那个房间的。”
说出来解青衣或许不会相信,先动手的人是那个在血宴中毫发无损的付雨鸿。
可不管是谁先动的手,如今的付雨鸿已经被他点了穴道,扭了脖子,在这日暮时分血色之下,受尽痛苦地死去。
一想到他死前那充满恐惧和怨恨的眼神,白少央的心底就泛起一阵得意,雪片似的两靥也跟着掺了两抹红霞,连带着身上的痛也被心中的痛快给纾解了几分。
任这老狐狸生前如何猖狂狡诈,此刻都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下,可见老天还是有眼的。
那些二十年前枉死的女人,还有其他被付雨鸿害死的无辜者,此刻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吧?
解青衣只道:“这付雨鸿是自作孽,只可惜累得白少侠受了伤。”
白少央道:“我受伤倒没些什么,只是这老狐狸也忒狡诈了些。我还以为他藏了什么能化人于无形的化尸散,才敢与他相杀。可我却没想到他原是诓我的,那化尸散根本就不在他的身上。”
虽然没有那化尸散,但白少央还是做了些准备。
他掐断了付雨鸿的喉骨,抚平了他满含怨恨的双目,然后把这人拖到床上,用被子盖好。
即便那丫鬟回来看了,只怕也以为这人已经睡了,绝不会想到他早已死去多时。
而且盖上被子之后,尸温便不会降得太快。
所以即便有什么人发现了他的尸体,也不能断定他死去的准确时辰。
而他白少央大半夜都和解青衣在一块儿,找足了不在场的证明,又有谁能疑到他的身上?
可白少央似是想到了什么,志得意满之下忽被泼了一桶冷水。
这件事他谁都有自信瞒过,却唯独对一个人不太放心。
他看向解青衣,双眉一挑,面色一沉道:“这件事你须放在心里,谁也不能说道。”
解青衣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点了点头后,又忍不住道:“我一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白少央笑道:“你有话就问,我不会瞒你。”
解青衣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他既然想问,那就一定是白少央可以回答的问题。
解青衣道:“杀付雨鸿这事儿,白少侠找叶公子帮手,或许会比我更合适。”
叶深浅是王越葭的多年老友,自然也会是个侠肝义胆、顶天立地的汉子。他又与白少央十分亲近,若是知道了付雨鸿的恶行,不但不会劝阻,只怕还会去帮忙。
白少央却目光幽幽道:“我不是没想过去找他,只是有时越是亲近之人,就越是牵绊重重,我实不想连累了他。”
连累是一方面,担忧又是另一方面。
以叶深浅的眼力,不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
只怕他一旦看出,就不舍得让白少央杀了付雨鸿了。
解青衣却猜不出他心中的这些弯弯绕,只觉得白少央心中存正道,行事蕴公心,再想到自己为了程秋绪而杀的那些人,在心中又叹息了几分。
——第二日——
自血宴之后,这赤霞庄的平静再度被一个人的死而打破。
丫鬟本以为付雨鸿已经睡下,便没去催促,可第二日有客人来访,瞧见了床上的付雨鸿,把被子一掀,探了探鼻息,才发觉他已经死去多时。
此刻吵嚷开来,众人都聚到了付雨鸿所在的素竹轩。
白少央自然也是一身新衣从容而来,他昨晚在解青衣那边包扎了伤口,便回去和陆羡之说说笑笑一会儿,创造了另外一份不在场证明,此刻悠悠然地赶来,心中自是比旁人更多了几分得意。
可他看向那付雨鸿时,还是得在面上适当地展现一些情绪。
他在面上依次闪过惊骇、疑惑、愤怒,任这些情绪在眼底交织成一片,像是盖上了一层面具之后再贴了另外一层面具,把从容得意都掩到了心底。
若不是因为他身上还受着伤,得忍着痛不让别人发现,只怕还要更畅快几分。
叶深浅瞧着他面色有些苍白,便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眼珠子在那尸体上转了一转,还是没落到了白少央的身上。
白少央就怕他发现自己的腰伤,只推说是肩上伤口不太好,倒唬得叶深浅有些变了颜色,若不是孟云绝到了现场,提醒了他此刻的轻重缓急,只怕他的心还有些定不下来。
韩绽得知付雨鸿已死,却和个木头似的戳在那边半天,好容易才缓过神来,接着便大呼三声“苍天有眼”,喜得整个人都眉毛抖擞,金光满面,还未等白少央接着说下去,便风风火火地提了刀赶过来,唯恐这付雨鸿是假死。
瞧他那样子,若是付雨鸿还未死透,只怕韩绽还会再补上一刀。
他之所以在外颠沛流离十多年,皆是因为付雨鸿当年诓了一众好汉来伏杀他,如今此人已死,他多年苦恨已解,楚天阔也大仇得报,他怎能不喜出望外?
白少央在一旁看着,只是不住地冷笑。
杀付雨鸿的确十分冒险,但细细一想,也有诸多好处。
就为了这些好处,也值得冒一次这样的险了。
罗知夏看得神情阴沉,到了之后也不发一言,曲瑶发和荣昭燕想到了受苦多年的付清枝,只在一边冷眼瞧着。她们虽觉付雨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