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以往魏忠侍候皇帝之时也得花上一个下午时间才能大致批完的奏章,这时一个时辰多点就都弄好了。
在那之后,杨广更是每日里午饭之前就已经把李世民召来立政殿,先与他共进午膳,然后同批奏章。忙完这些国政大事之后,往往还能有空余的时间,坐着步舆,和他在宫内各处牵手同游,直到晚饭之时便回承香殿用膳。饭后一同沐浴更衣,再回寝殿欢爱一场或只是静静地相拥在一起……
日子,就是这样在前所未有的快乐、甜蜜……与平静之中,既是缓慢、也是飞快地流逝而过……
魏忠站在承香殿的大门之外,怔立当地,像是化作了大门两边的那两头石狮子。
一个月前,他到这地方便如进自己家门一样,大可迈步直行,根本无需什么通传通报,如入无人之境。可是,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月,他就这样被守门的宫人拦着,声称要先向里面的皇帝通报,得到圣意的允准才能让他进去。
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就算陈福也当上了殿内监,可是皇帝也没撤我的殿内监之职啊!怎么一个月前我是殿内监,无需通报获得皇帝允准就能穿门过户、直入殿内,如今却像一个毫无位份的宫人那样,要站在这里白白等候?
是的,是白白等候。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守门的宫人以这样的理由阻止他入内之时,他已经预见到那理由只是借口,他在这里等候什么皇帝的允准只会是一场白等。因为,多年之前,正是他自己也用上了类似的手段,把卧病在床一个月之后想再来面见皇帝的朱公公挡在门外的。也因为同样的缘故,他没有像当年的朱公公那样,在极度的震惊与气愤之下,呼天抢地,大吵大闹,不要命似的想硬闯进这大门去面见皇帝。他再清楚不过没有,当年自己是怎么利用朱公公的这一场失态,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的把朱公公说成是病势加重至神志失常,从而使得皇帝再也不想见到这曾经的心腹亲信,也就彻底地断绝了朱公公重掌大权的希望。
如果说,一个月前在这里听到陈福的心腹阿德说出陈福被擢升为殿内监的消息是过于突如其来,他毫无提防就被猝然击倒,以致当场昏迷过去,同样是被陈福得到机会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的把他没病说成有病;那么当他从那昏迷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已被抬回住宿之地,当天晚上还传来了皇帝“勒令”他卧床休息一个月的手敕的时候,他恢复清醒的可不仅仅只是神志,还有他的理智。
他大致上猜到了前一夜在皇帝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李世民一定是因为在前一天下午被他威胁逼迫要与柴绍等人绝交,立即就在当晚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对他的雷霆打击:先是引得皇帝怀疑他身体不适而“好心”的放他一晚休假,李世民却趁着他一晚不在,不但说服了皇帝提拔陈福为殿内监而与自己平起平坐,竟然还成功地拉拢了陈福为他所用,更是利用这个深知当年自己是怎么扳倒、排挤朱公公的心腹亲信在自己身上如出一辙地做了同样的事情。
于是,当尚药局的医官前来给他诊病,并开了药方给他熬药服用时,他深知这其实是要让他真的患病、慢慢地夺他性命的毒药。然而,陈福还派了他自己的心腹阿德前来,声称是关心自己,要给自己侍候汤药。可魏忠再明白不过没有,此人只不过是替陈福来监视自己,确保自己真的把那些药都喝下而已。在阿德目不转睛的盯视之下,他只能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动声色地把汤药全数喝下。他表现得那么顺从,果然很快就让那个阿德放松了警惕。也许对魏忠深为了解的陈福还是有派这阿德前来监视,但此人显然是个轻佻浮滑之辈,没有什么耐心天天来看他吃药,见他一直都乖乖的吃药,没过几天就不再来了。这自然就便利了他悄悄地把那些汤药都倒掉了没喝。
此后,魏忠耐心地等待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不管怎么说,皇帝确实下了手敕要他休养一个月,如果急于设法提前去见皇帝,只会被陈福抓到把柄说他违抗圣命。因此,他虽然深知皇帝是没有长情的人,一个月不见自己只怕就会把自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还是苦苦地忍耐。无论如何,不能再让陈福抓到半分机会可以在皇帝面前更进一步地置自己于绝地!
直到这天,一个月之期终于满了,而他也趁着这段时间养好了身子,好好地照过铜镜,看到那里面映出的是一个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自己,这才整装前来。然而,这时守在承香殿大门之外的虽然不再是那个摆明是陈福的心腹的阿德,但这些以前都是巴结他还来不及的宫人,却显然已经在短短一个月内全都见风使舵地投向了新的、真正掌握着殿内监大权的陈福,见他走近大门,立时就把他拦下了,声称要先往里向皇帝通报。可是这一通报,就等了他一个时辰仍然毫无回音。不用说,那宫人其实根本没有向皇帝通报,而是向陈福通报了。皇帝要魏忠静养一个月的时间已过,陈福已经没有借口可以不让他见皇帝,却索性就根本不向皇帝通报他来了,让他还是没法再能见到皇帝。
怎么办?怎么办呢?怎样才能见到皇帝呢?
在这长长的一个时辰的白白等候之中,魏忠脑海之中盘旋来去的,始终是这一句话。
大发脾气、大吵大闹是没用的。寝殿与这大门之间隔着重重的庭院门户,他就算在这里喊破了嗓子,皇帝在里面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