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令尊以前的事赵连长你也清楚啊,这房子本来就该由政府拍卖处理的。”

“荀县长,”赵舒城暂时无心关心房子的事,“您知道我父亲埋在哪儿吗?”

“我也才上任不长时间,这个我不清楚。”

“那您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是自杀还是被革瓛命军枪毙了?”

荀县长和秘书对视一眼后问道:“赵连长不知道?”

“我很久没回过家了。”

“小李,把当年的卷宗拿给赵连长过目。”

秘书从抽屉里抽出一份用文件袋封好的卷宗,面上双手奉上可心里却带着嘲笑。赵舒城接过后略微迟疑地打开,缓缓抽出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

他看到了一个“杀”字,笔迹很熟悉,熟悉的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杀人者”……

这血字的字迹太熟悉了,那是……

赵舒城咽了下口水。

动作僵硬了半秒后他继续看下去,他看到第四个字是“雨”字头!赵舒城不再磨蹭,一口气把照片全部抽出,照片上清晰地写着六个字——杀人者霍啸林。

他的脑子是懵的,看了三次才反应过来上面的内容。杀人?杀谁?我爹?霍啸林杀的?!他慌乱地看了看文件袋上的名字,险些没有拿稳,那就是自己父亲的案子!

在荀县长和秘书看来,赵舒城的动作和表情是那么可笑,那人反反复复看了十几次竟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接着赵舒城就毫无征兆地撂下照片冲出办公室,荀县长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心里却盘算着卖了赵家的宅子能拿到多少回扣;而秘书则嫌弃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旅店里的服务员正在收拾着柜台,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来,看起来丢了魂儿似的。要不是他认得这身军装,还真以为是打劫的。

赵舒城慌乱地回了房间,把一箱子的信全都倒在地上,随便抓了一封后打开,报丧信!再打开一封还是报丧信!他不甘心地拆了十几封,都是侯学问写给自己的报丧信……

拆第十七封信的动作停下,赵舒城手里捏着信封坐到墙边,头轻轻靠在墙壁上。何必自欺欺人,就是把信都拆了父亲也回不来了,凶手也不会变了。

赵舒城目光呆滞,他什么都没有想又仿佛想了很多,耳边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

——啸林,你们家的人其实不是土匪杀的,是……

——就是土匪!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土匪已经被你爹剿灭了,这件事就过去了。

你知道。

——啸林,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你们全家二十八口不是土匪……

——就是土匪!好了舒城,怎么说到这儿了,好心情都没了,喝酒接着喝。

你都知道。

——你们霍家的人不是土匪杀的!是我爹赵金虎杀的!

——舒城!你回来!我也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你说啊。

——你凭什么要我给你面子?你是谁啊你?我告诉你,你包庇韩亲仁还帮助他逃走这罪名大了!我这是替你爹教训你呢!

——什么?!赵舒城,你清楚我们家的事对吧,你居然说替我爹教训我?!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能装得那么无辜。

——我还有个遗憾,有一件事我不能亲口告诉你。

——你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

——我真的不能说,算了,你动手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个痛快。

情分?什么情分?你背着我杀了我爹的情分吗?

往事的一幕幕被挖掘出来,那些奇怪的反应和莫名的话都有了解释,有了缘由。一直以为霍啸林这辈子骗得最少的人是自己、不会相信他谎话的是自己、最了解他的是自己,可到头来才发现这有多讽刺,原来自己被瞒了这么久……

照进房间的光线由短变长、由亮变暗,日头西落很快就入了夜。可赵舒城只是静静地坐在墙边,动作丝毫没有变过。他需要时间冷静并消化一下突如其来的各种信息,到了后来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

“儿子。”好像有人在叫自己,赵舒城勉强把僵硬的脖子扭向右边。

“爹。”

“儿子,到爹这儿来。”赵舒城起身的动作有点猛,导致脑供血不足,眼前黑了一会儿后开始冒金星。

“儿子,别怕,爹在这儿。”这像极了小时候学走路时赵金虎对自己说的话,赵舒城抬起右腿迈步子,走了两步身形一晃摔倒在地。与记忆中的场景相重合,小小的孩子走了几步摔倒了,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父亲走到身旁把他扶起来,替孩子拍掉身上的土后说道:“记住了儿子,男子汉不可以哭鼻子。”“嗯,知道了。”“真乖,摔疼没?”

当年的孩子长大了,又不小心摔了跤,这一次,没人扶他了……

泪水划过,他终是忍不住了,想大哭一场。

——男子汉不可以哭鼻子。

不行,不能哭,我答应了爹我不能哭。

他用手蹭了蹭泪水。刚刚摔了跤掌心擦破了皮,此刻碰上“盐水”疼得有些发麻,所以他改为对着右手手臂隔着衣服咬了下去。

“爹……”声音支离破碎,根本听不清楚。

“诶。”有人应答了一声,“儿子,你好久没回家了。爹想你啊。”

“我也想您。”

“你过得好吗?”赵舒城点头,“诶,还是这么倔。跟爹说实话。”

“不好。”

“不好怎么不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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