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了……”

窗外风雨呼啸,树影杂乱。纷飞的落叶贴在窗上,攀附着这唯一的依靠尖声呼救,不过片刻又被暴风卷走,哀嚎着飞向更高的苍穹。

洛瑾立在原地,眼里泛着肃杀冷意,与深沉的悲哀交织在一起。漆黑的双眸如深海般不能见底。

“阮漪,”她说道,声音低而冷,“你终究来了。”

玻璃上的红衣女子看着她,眼里浮起刻骨恨意。

“别来无恙。”洛瑾漠然道。

风中夹杂着一丝冷笑。

“瑾姑娘,真是一别经年。”

冥冥中似乎有人这么说道。

倏忽间,玻璃上的红衣女子消失了。

了无踪迹,似没有存在过一般。

半晌,苏镜瑶颤声问:“……那是什么?”

“鬼,”洛瑾垂眸,眼里竟有深沉的悲哀,“镜鬼。”

“可你分明唤她阮漪。”

镜鬼。

阮漪。

两个并列的名字。

“她生时,名唤阮漪,”洛瑾声音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死后,被称作镜鬼。”

说着,她勾起一个浅笑,眼中悲哀神色瞬间褪去,神情冰凉如昔。

“我与你说个故事,你便懂了。”

她好像在看着窗户,又好像不是。

苏镜瑶居然觉得,她的目光穿过了八百年时光,穿过了纷杂的雨夜,才落到了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更新辣!欢迎镜鬼姐姐华丽出场(●─●)下章让我们来818《洛瑾和镜鬼姐姐的两三事》(●─●)

☆、r.56 阮漪

窗外风雨呼啸。

屋内闪烁着昏黄的烛光。

洛瑾沉冷的面容隐匿在阴翳之中。

半晌,她终于轻轻开口,声音遥远而飘忽,似乎穿越了时空来到这里。

“北宋天圣二年三月,有人前来寻我,出了重金雇我潜入阮家,在五月之前摸清阮家院内所有机关地形……

“于是,我扮作落魄商户之女,恰被阮家大小姐所救,收留府中。”

北宋天圣二年,三月。

正值春季,汴梁城内时有细雨飘摇,地面潮湿。城中万物正逢生长时节,放眼只见繁花似锦,而树木枝叶刚生,尚还轻柔。

阮家三代从官,在汴梁城内外极有威力。传说阮家家主精通五行机关,在府中布置了机关重重,宅院内外更是守卫森严,不通道路者擅入便死。

阮家家主膝下只有两子,二公子阮肇为侧室所出,生性傲慢,虽在学问上颇有成就,却也不甚得家主欢心。

而大小姐阮漪虽是女子,却自幼聪敏好学,自小习得一手红妆之术,颇有些与众不同的气魄,深得家主喜爱。

那天午后,阮漪乘轿出门,应一位友人之约到汴梁城外赏花。

软轿刚行出府门,便听得前面一声奇异声响。阮漪忍不住掀帘看去,见到前方一个绯衣女子匍匐在地上,长发披散,鲜血染红了衣衫。

阮漪素来心善,见此便是一惊,连忙打发轿外随行的侍婢将女子扶到跟前,才发现她肩上有道极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女子一直未醒,阮漪只好将她带回府中,请了大夫诊治。

她并未看出这绯衣女子有什么异常,想来也许是落难之人,当下决定将她收留府中养伤。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次救回的,却是她全家的死神。

两天后女子终于转醒。面对她的问话,却只说自己是落魄商户之女,不久前母亲病逝,父亲也因此整日昏昏沉沉,时常混迹于赌场中,将赚来的家产挥霍一空。

前日父亲大醉后惹了事,仇家寻上门来,竟然乱刀将父亲砍死,她因此也受了伤,好在终于还是逃了出来。

阮漪并未怀疑什么,听信了她的话,念她身世可怜,便决定收留她在府中一段时间,待养好了伤再做打算。

当她问起名字的时候,对方似乎踟蹰了一下,只告诉她自己名字是“瑾”。

半个月后,洛瑾肩上的伤完全愈合,可以来去自如,阮漪邀她到房中,给她看一面铜镜。

铜镜镜面光可鉴人,映出柔和的色泽。另一面刻着一条应龙,龙目怒睁,一身金鳞片片逼真,龙爪勾紧,似是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龙尾下刻着一个小小的字,造型奇怪,与普通文字完全不同,几乎与龙尾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观察,极难看出那里有字。

洛瑾拿着铜镜照了照,恍然觉得镜面上有波澜泛开,如同水面一般,竟让人莫名觉得心神不宁。

她将铜镜放下,阮漪便问:“好看么?”

她看起来很是开心。

“嗯,”洛瑾只好点点头,“只是不知从何而来?”

“是爹给我的,”阮漪微微笑起来,“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不过那龙的眼睛好似有神采一般呢。”

应龙的双眼中流转出傲视苍生的光芒。

洛瑾低头看着它眼睛,有些出神。

“瑾姑娘,”阮漪唤了她一声,没有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前日我爹拿了桃花酒来,晚上来月下亭共饮可好?”

洛瑾回过神来,应道:“好。”

夜晚洛瑾如约来到月下亭,见到阮漪把玩着两盏白玉杯。

她身边有一坛清酒,散发出幽幽香气。

“瑾姑娘,”阮漪抬头对她笑了,“来尝一尝罢。”

她倒了一杯清酒,推到洛瑾面前。

洛瑾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悄然从酒杯上方看过去,目光落在阮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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