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难道不是你?”君沐华言语调侃,语调十分放松。
秋自照低笑,“自然都是我。”
君沐华侧身,回他一笑。此时,一阵琴乐之声渐渐由远而近,吟词虽平庸,曲调却缠绵缱绻,别有意蕴,不同于市井俗唱。待得细听,曲调突转,缠绵渐褪,慢慢地,拨弦之手渐趋渐快,曲中也透出几分明快热闹之意,呼应这望河的繁华掠影,竟仿佛觉得,这一处确是花团锦簇,太平盛世。
画舫与小船插身而过,透过敞开的窗,匆匆一瞥,君沐华眼睛却蓦然一眯,“那可是宋之洲?”
昨日那场赌局,齐宋对峙,苍京万人空巷。秋自照明白她所问何意。
“宋四公子是宋家幼子,娇宠过甚,纨绔品性十足,不喜经商,不喜吃苦,却爱追逐武功高强之人。”
君沐华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正待收回目光时,隐约间似乎见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马上之人似是明王世子。”
而不远处站着的人,却是齐萦。君沐华目力并未完全恢复,以她所见,长街上都是模糊人影。但相处数月,君沐华对齐萦再熟悉不过。细细回想,这似乎是齐萦与苍黎在苍京的第一次见面。
苍黎怔了许久,他没想到会在此种境遇下,与齐萦再次相遇。虽然,他早已得知了她来苍京的消息,也知晓了昨日那场风光的赌局。一日之间,齐萦之名,传遍了苍京。
“你让开!”齐萦瞪着他,厉声呵斥。
苍黎手抓着缰绳,半分未动,只盯着齐萦的手,“你拿的是什么?”
“你管不着,让开!”今日的齐萦耐性似乎格外不好。
“是齐家主的信吗?”苍黎却轻轻一笑,没有再看她,低着头独自琢磨,“若是家信,你不会这么慌张。这,到底是谁的信?”说到最后,苍黎语气顿顿,目光中全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齐萦只觉眼前突然变得模糊,止不住的泪着急地想涌上眼眶,鼻中的酸涩与心头的焦急不断扯动着她的神经,撕裂般的痛楚来得凶猛又迅疾。
半河之隔,两人对话,君沐华听得并不清楚。然而,她却似乎能感觉到,齐萦似乎已处于一种极度心慌紧张的边缘。蓦然间,君沐华身子向前一倾,心中也是一惊。
长街上,久久伫立的齐萦突然动了,她奔跑着避开拦着她的人和马,飞快地冲向一边。然而,刚刚绕过马头,正当她准备奋力突围时,一声受惊的嘶鸣突然响起,齐萦回头去看,却见马的前蹄高高扬起,黑色骏马全身抖动,挣扎似的开始乱窜。人群一阵惊慌,逐渐散开。苍黎紧紧拽着缰绳,冰冷目光扫向四周。
“不——”
一人惊呼出声。
街上一片混乱,苍黎却听得清晰,心狂跳不已,当下立即甩开缰绳,也甩开了那匹马。身后侍从见状,迅速跟上疯狂的马。
齐萦摔倒在地,左腿被马蹄踏伤,一脸痛苦地揉着小腿处。苍黎奔到她身边,一时间竟有些呆,想去触碰伤口,却在中途又缩了回来。
“阿归,你去看看齐姑娘。”
一句话惊醒了有些呆愣的苍黎。苍黎目光瞟过苍白的小脸,毫不迟疑地起身,回头。
“那日一别,倒是许久未见皇兄了。”苍黎语音恭敬,却不热络。
忽如其来的凉意自心底升起。苍虞声音突然顿住,喉中哽咽,半晌才挤出笑容,“你怎么变得如此……?”“生疏”二字含在舌尖,徘徊不定。
“皇兄,从前是我逾越了。”
“是吗?”苍虞本想说“怎会”,却不知为何,开口却变成了意味不明的两字。
苍黎一脸平静,唇边仍带着浅浅的笑,“有些事生来就已经注定。倘若苛求,似乎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付不起,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
代价吗?苍虞在心中仔细咀嚼着两字,至亲相交,竟也需要付出代价?
燕归见苍虞神色渐渐暗淡,立刻扶着齐萦从地上站起,“世子,齐小姐应该并无大碍。不过还是尽快请大夫诊治一下。”
“不必,我没事,不劳烦众位了,告辞。”齐萦掂着脚转身,挣脱了燕归的帮扶。
“齐萦——”
苍黎仓皇奔上去扶住她。
小船悄无声息地泊向另一边,沉茗上了船,君沐华和秋自照从内间走出,三人站立在甲板上,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另一边的长街上。
此时,长街上局势又起了变化。四人对峙的局面因一伙人的出现变得难以预料。
“那个人终于出手了。”不早不晚,时机正好。
沉茗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临出门前,齐家别苑的下人告诉我,齐萦是在收到一封信后跑出来的,当时,齐萦的神色极度慌乱,满脸无措。我想,齐家必然又出了事。”
秋自照见沉茗看向他,不慌不忙道:“城主,留音阁从不例外。关于那封信,留音阁的确已经收到了消息。”
君沐华仿若没有听到二人对话,一双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