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自桌案边抽出一支竹笛放在唇边,略微试了试音色,声音清亮悠长,他笑着弹了弹竹管:“许久不用,你倒是争气。”

说罢梅长苏便举笛放在唇边,呜呜咽咽地吹奏了起来。木质的门扇发出轻微声响,萧景琰折梅而来,立在门边听完一首曲子,方抖落一身风雪,笑着问道:“沧海龙吟,今日怎么这番好兴致?”

水天一色中踏波而来,扶风而去,老龙沉于海底,低吼长啸,暗涌浪潮不发,掩盖于雾色苍茫中,是为沧海龙吟曲。

昔日诸葛丞相临风而作,尽抒胸臆,然而此刻狭小卧室,三俩茶席,梅长苏阖目而奏,却别是一番随性潇洒。

小雪过后天气的确冷了几分,些微的风声随着门扇关合被隔离在了外院。梅长苏放下竹笛看萧景琰离他远远地脱下斗篷外袍烘暖了身子,有些懒怠地伸出手:“睡得太久,再不醒醒神,岂不是错过好风景?”

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萧景琰将怀中的白梅放到梅长苏手心:“不早不晚,刚刚好。”

苏宅中四季花树皆有种植,如今风雪正急的时候,院子里开满了浓淡相宜的红梅,萧景琰记得梅长苏说要赏枝白梅称称风景,便趁梅长苏睡下了偷跑去靖王府折了枝来,送到手上尚且有一支含苞未放,的确是刚刚好。

梅长苏将梅枝握在手里,略有些苍白的手指顺着花瓣拨弄,他将梅花凑到鼻端微嗅,萧景琰便趁机俯下身扣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梅长苏微微仰起头,感觉有些许花瓣勾进了舌尖,唇齿间纠缠的都是梅花的香味,他哭笑不得,慢慢收了气匀着呼吸,将手上缺了一瓣的梅花放在茶案边:“牛嚼牡丹。”

萧景琰略带无辜地眨眨眼,轻咳一声:“来日在你院中多种些白梅,也就不算我糟蹋好物了。”

梅长苏嗤笑一声,习惯性地往后一仰,萧景琰也就理所当然地接住了他拢在怀里:“今天觉得好些么。”

“我每日都好些。”梅长苏懒洋洋地翻过几页书,顺手拎起小炉倒了杯白水给他:“朝中事忙,你没事不必在这待这么久。”

萧景琰摇摇头想说什么,屋外却响起一阵急促而轻微的敲门声:“殿下,东宫急事。”

梅长苏支起身子道:“如今东宫三师仅立一位,我这个少傅不在,你自己便需担待了全部事务,还是快回去好。”说着便一手拿了软枕靠在腰间:“这时候我也觉得累了,你让我休息会。”

萧景琰只得起身给他盖好毛毯,握着梅长苏的手道:“我等你睡了再走。”

他固执地守在身边,梅长苏只得摇摇头阖上眼,顺从地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萧景琰听得他呼吸渐渐绵长似是陷入了沉睡,这才匆匆起身小心披了斗篷,和门外守候良久的战英一同离开了。

又过了半晌蔺晨大喇喇拉开门,吊儿郎当地举着碗药进来,开口道:“他都走了许久了,你还装什么睡。”

梅长苏一手覆在眼睫上,慢慢睁开眼道:“你若是不进来,我就真的睡着了。”说罢他起身接过药碗,闻着苦涩微烫的味道皱了皱眉放到一边,索性从案桌下抽出一卷兵书来翻着看。

蔺晨侧卧在地毯上把头凑过来瞧:“你何必什么事都瞒着他偷偷摸摸的干,被他端着你像个玻璃人似的。”

梅长苏笑了笑摇摇头:“景琰不过是后怕了,我现在总要顺着他点。”说罢呷了一口药汁:“我看你是存心的,一次比一次苦。”

蔺晨顿时就不满了,坐起来指着梅长苏的鼻尖道:“苦口良药!只有苦药才能治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倒是当我想?”说罢有些愤愤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抬眼盯着梅长苏喝完了一整晚漆黑苦涩的药汁,忽然叹口气道:“还好你活过来了,不然我可真是招架不住那位太子。”

他皱眉想了想,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有些佩服又有些可惜地道:“你不知道那天的情况,萧景琰,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梅长苏眼睛一弯,拿过萧景琰饮过的茶杯凑在唇边轻呷了一口清茶,郑重道:“不是疯,如果是我,可能会疯得比他更厉害。”

蔺晨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慢慢地嗤笑一声:“你们可真是情圣,既然如此,你为何还骗了他这么多次也乐此不疲?”说着他也倒了杯茶放在鼻下闻了闻:“说起来,你骗了他那么久,怎么他就还能这么相信你?”

梅长苏懒洋洋翻过了几页书卷,漫不经心地答道:“信就是信,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让你打听的大渝布防,你找到了没有?”

蔺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翻翻捡捡自怀里找出了一份情报图往他面前一扔:“说不让你操心你还瞎操心,萧景琰既然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还跟着折腾做什么。”

梅长苏挥挥手表示你可以走了,听得蔺晨哼哼唧唧出去用力关门的声音,心下微微一叹。

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信,大概是因为相信一个骗子,也比接受事实好。

天气越发阴沉,萧景琰一路挟着风雪步入东宫议事的侧殿,兵部侍郎韩帧尉便立马递了份折子上来,萧景琰一目十行地看完放下,按了按额角道:“于我方是天气寒冷粮食不足,于大渝却是南下行兵天气有利,只要他们能整顿好军队顺利到达边境,便可确保无虞。九月前夕他们就开始准备,现在看来是真的要动手了。”

列战英有些担忧地拿起折子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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