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到是长久,怕不是真的看上那柳仙儿了吧?”殿子期打趣他。
殿汐一双桃花眼似含着晨露余霜,盯着殿子期半晌,才坏笑一声:“是啊,我想娶她过门呢,就怕哥哥觉得她只是一个小小歌姬,配不上我”
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习惯了出入各种风月场所,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殿汐从前若打趣说出这样的话殿子期也从不会往心里去,只是不知怎么,今日殿子期听见这话心里却咯噔一下,随即道:“配得上配不上的,我道不是很看重,只一样,这人必得是你真心喜欢才行”殿子期知道殿汐是打趣他,却也正正经经的回答,好似说给自己听一般,随即刚说完,也觉得自己好似有点太认真了,才又道:“你若是真看上谁了可要告诉我,我也好着人去给你提亲”
“如今你都没娶亲,哪轮得到我”殿汐哈哈一笑,端起面前的一盅茶,学着殿子期平时的样子用那茶盖去拨弄茶叶,半晌才抬起头,看着殿子期的狭长凤目,举手投足同他自小时候就习惯了的孤傲一样,眼底渐渐涌上笑意:“那你可有真心喜欢的人?”
手里的莲子一抖,从指间滑落在地,洁白圆润的莲子从殿子期脚下一直滚到殿汐脚前,顺着脚尖抬眼望去,那人眯着眼,皆是一脸坏笑,垂下眼帘,没正经的打趣道:“有啊,我也瞧那柳仙儿不错,不如我娶她过门,给你当嫂子吧”
知道殿子期打趣,殿汐也没正经的接了一句:“好啊,那可真是应了那句,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过……”
“放肆”要说起荤话来,殿子期哪里是这风月场里老人的对手,觉得他无耻,殿子期低眉笑了一声:“滚吧”
呵呵呵呵,如同占了天大的便宜,殿汐走过来从殿子期旁边的小桌上抓了一把蚕豆,仰头笑着走开,殿子期刚从桌上将茶盅拿起来,谁知殿汐又转头折返回来。
趴在殿子期旁边的小桌上,两肘撑着身体,脸颊慢慢凑近,双目含笑紧盯着殿子期。
轻轻刮开表面的浮茶,殿子期缓缓喝上一口:“你看我做什么?”
看了许久,那双桃花眼渐上狐意,纤长的睫毛一眨:“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像哥哥你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心上人,该是个什么样子?”
☆、水路
夏末时节,湖中心划着小船挖藕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顺财顺意说是有意思,也叫着几个人去湖里挖藕,殿汐暂时不用去镜轩阁,整日里泡在散仙楼,殿子期前些日子的大单都已经发了出去,这些日子万事太平,终于也闲下半日,去湖边看他们挖藕。
殿子期一身浅白色的罗衣站在桥端,岸边生满一簇簇粉色的木槿花,抬头皆是一片棉絮的合欢,脚下皆是一池碧绿的荷叶,湖中偶尔路过的几只野鸭蹼水,溅起星星点点水花沾湿殿子期墨色的发。
谁家的姑娘羞红了脸,谁家的婶娘心心念念,能把那姑娘嫁入殿府,忽而听得一阵琵琶,弹至桥下,误了曲,错了弦,谁把那水袖舞的仿若天虹,方至最后,惊鸿一瞥,妩媚翩然。
殿子期在京城,殿子期还未娶亲,殿子期还未有心上人。
闺阁中的姑娘,门楼前的老妪,说起谈婚论嫁,殿子期永远是第一人选。
“子期哥哥”
听到身后有人唤他,殿子期赶忙转身。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一身裙拖六幅湘江水,两颊如霞万籁无颜色。看到是同安票号的千金,殿子期颔首行礼。
“烟儿妹妹,许久未见,咳疾可见好?”
同安票号千金陆烟儿与殿子期殿家是故交,两人算不上青梅竹马,到也是门当户对,从前殿家与殿子期提过多次,只是念着陆烟儿身体孱弱,自小就有咳疾,吃了千百种药方,整日以药代水也不见好,殿父殿母虽有意将其娶做儿媳,却也担心她难以生养,这才一直搁置至今,然而这口舌是非是传的最快的,婚嫁一事是殿子期无意,陆烟儿却有心。
“烟儿近日吃了一张新方,已经好多了,只是到了冬天偶尔会咳,平日已经不怎么咳了”
这话说的努力,聪明如殿子期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只流水落花的情意,殿子期无心折花,便不想招惹,始终保持一方距离,话也答的十分少。
“那就好”
“子期哥哥,烟儿近日学了一首新曲,哦,对了,今年,今年的凤凰单丛下来了,子期哥哥可愿得空去我那坐坐”
后面的丫鬟悄悄拽了拽陆烟儿的袖口,这殿家硕大的茶叶庄,什么茶没有,谁稀罕你那点凤凰单丛。
“我……近日有些……”
“烟儿学的新曲子,也想弹给子期哥哥听”
感觉到殿子期略有推脱之意,陆烟儿匆忙接上。
殿子期正有些犯难,远处一艘客船缓缓而至,珠串的帘子随小船摇晃的叮当作响,船头坐的正是那柳仙儿怀抱一把阮琴,歌声似水潺潺,客船内笑声盎然,殿子期耳朵尖,一声就听出是殿汐在里面,立刻拱手行礼:“今日不巧,确有些事要忙,改日一定登门叨扰”
挥手叫住那小船,匆忙上船,钻进了珠串的帘子里面。
“那改日……”朱红色的小船拍打着湖水,推杯换盏声如同溅起的水花般倾洒,陆烟儿低头喃喃自语:“来啊……”
“哥哥方才这是躲了美人吗?”客船内殿汐一手环着一名妖娆的女子,一手端着酒杯,翘着二郎腿笑着看殿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