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祺堇在那处轻点送来的订婚之礼,头尾礼选的是浅桃色的褙子,雪白的绸缎内里,可想而知他对自家的主子何等的了解。

酒是熊猫儿私藏的最好的桃花酿,此次为了自己的兄弟算是割了肉。

除却喜饼、聘金还有那些个必要的礼烛、礼炮、红枣花生四色糖一类,却是放了一面圆镜,镜面平滑,桃木相围,上面还雕着五朵桃花,精致小巧,含苞欲放的样子令人喜爱,可见雕刻人花了多少心思。[注5]

想起主子叫自己准备的那些个回礼,王祺堇便又笑的得意洋洋的——这两人都选了镜子已替首饰。

来者是客,皆需得奉茶,王祺堇趁空偷偷拉着自家公子的衣袖给他瞧那面镜子。

王怜花的手指缓缓从那几朵桃花上抚过,皱着眉头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从不知这沈大侠原也如此记仇。

然而,两人心意相通之处又叫人欣喜不已。

想来当初自己无意将那普通的落魄镜当做了姻缘镜,谁料还真的因此促成了一段姻缘,倒也算得名副其实了。

只可惜这镜子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否则定要将它好好收着。

朱七七虽然不满了一路,但是五年来沈浪的执着却叫她不得不败退,她是讨厌王怜花的,现在连带着甚至有些埋怨沈浪,可这样生死交付的两个人……

她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捧着茶杯准备收茶瓯的王怜花[注6],眼里隐隐还是有些湿意——纵然她不服又能怎样呢?她曾经告诉白飞飞的那些不甘心,如今显得顽固的可笑。

她举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手中有一丝红影一闪而过。

王怜花愣愣地看着面前茶杯里多出来的厚厚一叠红包,不由眯着眼睛轻笑。

“……朱姑娘不愧为天下第一富商之女,出手好生大方。”

朱七七扭过头不看他,嘴里倒是毫不示弱地威胁道:“王怜花你且给我记着了,若是将来你敢再惹出什么好歹来,我要你千倍百倍地还给我!”

王怜花自然懂得其心意,只笑了笑,继续小心地收拾茶瓯。

双方父母皆无,自然其余之事只能自行主张。

眼见七月将至,便又行过了大礼,几圈折腾下来两边虽是疲惫不堪,却倒也都颇为耐心。[注7]

有些事情,人生只需一次,那么必然得让这日更隆重些。

云梦宗皆是女子,便聘了不少劳工去抬那所谓的嫁妆,而按照王怜花一贯的排场,这事又怎可能大而化小,于是这几日落霞观山便见得一处奇景——那抬箱子的人从山脚好排到山腰,似是要再造一个落霞观一般。[注8]

沈浪知道王怜花是故意在下他的脸,可他却也偏不戳破,甚至还亲自前来犒劳各位陪同人员——这两人要说脸皮谁比谁厚,还真是很难斟酌。

两大宗派索性也趁着这个日子化干戈为玉帛,各家都开了好酒邀请天下之人品尝。

这几日热热闹闹的消息看下来,各个宗派或是修仙者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位是来真的!

既然这两大宗派的当头人都默许了,又都不是什么好招惹之人,自己自然还是凑凑热闹算了,说不得还能讨两杯喜酒喝喝。

按照王怜花的说法,他便就是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同沈浪在一起了,没有必要在意别人的说法。

非但不在意,甚至还要风风光光的,大操大办地叫所有人看到!

婚前一个时辰便是上头仪式。[注9]

王怜花身着浅红单衣,打开窗口,于是月色便随之而泻下,初七的月光并不很明亮却也足以映开一方珠白之案。

龙凤烛已点,清香一炷也袅袅升烟。

请来的好命婆早已准备好了尺镜、剪刀,只在一旁候着等着时辰为人梳头。

她听闻过这位王公子许多事迹,对此颇为不齿,然而等见到人又听了他的故事的时候,却不免起了疼惜之意。

父母俱亡,从小无人关爱着长大,难免性子有些长歪了。

月光之下,她开始拿起梳子细细地梳理他的头发。

虽是男子,然而那头乌发密而亮,摸上去顺滑得好似最上等的绸缎,叫人欲罢不能,她这么多年的好命婆做下来,这样的头发便是姑娘家中也是少见的。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王怜花听到第三句便不由低笑出声,儿孙满地什么的,沈大侠这辈子可都别想了。

他歪头看着镜中渐渐被梳理整齐的发髻,忽然眼眸含笑地起了坏心,回首对着好命婆道。

“婆婆,怜花有一事相求。”

月色朦胧了少年的面貌,红衣亦掩不住那华美俊俏的脸庞,好命婆听着他的吩咐迷糊了好一阵,有些为难道。

“可莫要耽误了吉时。”

“我相信您的手艺。”

终归还是半大的孩子,在好命婆看来,这公子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丝稚气,丝毫没有传闻中狠厉的模样,像极了自己疼爱的小儿子,心下不由一软,当即便同意了。

吉时已到。

望娘盘担先行,盘中那只呆鹅咕咕地叫着,整条主道上则早就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群众。[注10]

沈浪并不喜爱这样被万众瞩目的感觉,这或许正是王怜花想要得到的效果。

可如今满街喜气洋洋,便是沈浪自己也不由为之所感染,于是伸手扯了扯胸前那格外耀眼的大红花,苦笑一声便催马上了路。

两个宗派离的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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