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愤愤然瞪着彼此,分毫不让。不想祝罗敷忽道:“既然如此,为何不依此来挑选盟主?今日比武,胜出的几位武艺自不用说,若谁能查出当年真相,可见其才智得以服人,能公正处事,可见其德行足以服众。此人还不该统帅群雄,做武林盟主吗?”
周审川思忖片刻道:“祝前辈说的是,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这才渐次散去。传志在封决尸身上搜寻一番,再没发现其它物什,将其交给万向天。两人一同捉拿封决,对彼此武功人品皆暗生敬意,万向天谢过传志,道:“多亏秦少侠聪敏过人,才能抓到真凶。依他本事,不论遇到什么,都可以逢凶化吉,小兄弟不必担心。至于你方家之事……”他瞥一眼“付九”两人,又道:“不论你是不是方家后人,我燕山派都是你的朋友!”
英雄盟会以来,这还是头一次有外人向他示好。传志心生感激,以礼相送,待他走远了,忽想:万掌门说的话,有几分真心呢?脚下泥土微润,传志只觉通体发寒。
一时间,溪边只余寥寥几人。“方传志”自地上拔出刀,随“付九”离去前,对传志道:“秦笙他真的不见了吗?”他在人前总是畏畏缩缩的模样,寡言少语,这还是头一次同传志搭话,惹得“付九”大怒:“少爷,你莫忘了这小子是谁!”
传志垂着头并不理他,那少年又道:“我若是你,宁愿不要这天下至宝。”说罢,“付九”一把推他背心,要他快些走。周审川皱眉瞧着那两人,再看看传志,叹息道:“都是大有可为的少年人,为那天下至宝便撒这等大谎,往后于江湖上如何立足?”
庄敬亭笑道:“周兄,那可是前朝皇帝的宝藏,在你这里倒一文不值了。”
周审川奇道:“你我都是武林中人,侠之名声不比那天下至宝?”
庄敬亭但笑不语,作势请周审川等人先行,几人谦让一番,正待离去,传志忽道:“庄前辈,你们来时路上,可曾见过阿笙?”
庄敬亭眉头微蹙,旋即笑道:“小传志,你要问我什么?”
传志握紧梅花刀,双目直直望着他,漠然道:“当年,前辈是如何成为落梅庄庄主的?”
庄敬亭笑道:“在下有方老爷子亲笔手书一封,他老人家说,有歹人要在方小少爷的满月酒上图谋不轨,方家恐生不测,一旦方家有难,要在下协助方家后人,料理庄中诸事。小传志可是不信?这手书至今还在我书房中。”
“可方家后人,只剩一个孙少爷。”
“不错,当年我亦派人四处寻找,只可惜无功而返。”庄敬亭神色泰然,又似想起什么,笑道,“先前我还同周兄等人说起,这两个传志,若是一真一假,待我们找到那个真的,在下便将落梅庄拱手相让,绝不反悔。落梅庄本是方家所有之物,在下只是暂管罢了。然而——”他冷哼一声,眸中精光乍现:“若有无耻之徒,想要欺世盗名,偷梁换柱,我庄敬亭决不轻饶!”
传志笑道:“那是我错怪前辈了。”
庄敬亭亦笑道:“小传志怀疑我也是理之应当。这些年来,怀疑我的人已不知有多少。”话虽如此,他的双手却微微颤抖,双唇紧抿,似极为不甘。周审川忙道:“庄兄为人,我是知道的!宵小之徒的流言蜚语,管它作甚!”
陆荣亦道:“庄兄今日所言,实乃振聋发聩!古人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庄兄十八年来所作所为,诸位都瞧在眼中,还轮不到旁人置喙。”
庄敬亭复哈哈大笑,几人这才离去。独留秦筝、付九与传志三人,付九怒道:“奶奶的都说什么狗屁!姓庄的绝不是老爷的朋友,那狗屁手书,定是假的!”
传志苦笑,秦筝拉过他手腕探脉,忧道:“你莫强撑了,再回去好好歇上半日。你是真的方家后人,他们总不至颠倒黑白,硬说你是假的!哥哥不在……他定会没事的。上一次,不也逢凶化吉了吗?”
先前众目睽睽之下,传志不得不佯装冷静淡然,到此时方觉胸口疼痛难忍,心下空落落的,半偎在她身上,茫然道:“筝儿,他们明明都在说谎,为何能那样坦然?庄敬亭说的字,我一个也不信……你说,明明是我方家的血海深仇,在他们口中,怎的那样轻巧?哼,竟要以此来挑什么武林盟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秦筝垂眸不语,半晌,眼泪蓦地滚落下来,低声道:“若哥哥在就好了。”
说话间,忽听一人道:“你们眼下可还有更紧要的事担心哩。”
三人循声看去,常不逊坐在岸边柳树上,把玩着手中的饮血刀:“小传志,这两日王公子的人时时跟着那对主仆,他们可一丝破绽都没有。孙先生给了祝老婆子一百两黄金,买他二人的消息,你知结果如何?”他收起笑容,正色道:“一旦你成了假的方传志,对王公子来说,便没什么用处了。”
秦筝急道:“那我们的毒谁来解?”
常不逊讪讪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付九怒道:“王公子当初亲口承诺要助我方家报仇,此时还想食言不成!”说着便要抽刀上前,却被传志拦下。传志问道:“祝前辈说,他二人是真的方家后人?”
常不逊摇头:“便是万窟山要查一个人的来历,也需要些时日,祝老婆子说至早今日才知分晓。只是恐怕情况与你不利,小传志,你最好早作打算。”
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