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筱围上来,像蝴蝶围着花般绕着谢林转了一圈,确认他没事后,这才拱手对黑衣男子欠身道:“寂尘前辈。”
寂尘眼睛极黑极静,淡淡颔首道:“前辈不必,直呼名字便可。”
他丝毫不抬架子,何喻何筱却是不敢造次。
林怀君走上来,收了剑对他略一点头:“方才不知是道友,实在冒犯了,还望海量。”
寂尘还他一礼:“海量不敢。方才即便道友不出手,只怕我也会出手。”
林怀君明白了。今日的这个情况实在特殊,他和寂尘都是来此地降妖除魔的,两人都来到这处墓地,只怕方才天色朦胧,两边都隐下了气息,他觉得寂尘不是人,寂尘也疑心他有问题。
故而一边悄悄靠近,一边耐心不动,最终才交上了手。
既然说起这个问题,就不得不好好说说寂尘这个人的好。寂尘虽不是仙门正道之人,可却是实打实的真君子,不仅正道拜服他,连恶人对他的评价也是不错的。
大的不提,就比如菩提村的这桩事,村民请了无数次的仙门正道都请不动,可他却只是听了便不请自来。
林怀君简单一问,果然,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除去这里的邪祟。
既然大家目的都是一样的,林怀君便和他说了他们打算去到这墓里看一看。
不料,寂尘俊眉一皱,低声道:“不可。”
谢林笑道:“为何不可?”
寂尘清亮的眸转向他,淡淡道:“你们先前见到的鬼什么样?”
林怀君道:“不知他是什么样,只知他一身白衣,穿着一双白色的绣鞋。”
寂尘面色更加淡漠:“林公子方才提到这鬼祟说过话,那敢问他的音色如何?”
林怀君道:“暧昧轻悄,虽略微有些沙哑,却格外好听。”
寂尘道:“即如此便不是墓里的人作祟,四位更进不得。”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可也透露着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寂公子,认识墓主人?”
寂尘黑眸微垂,默默拂过君卿剑的剑鞘。顿了许久,才开口缓缓道:“认识。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何筱抬起眉,讶然道:“村里人都说这里的墓叫做将军墓,另外大家还说此处曾是个很繁华的城池,这座城池里有位大将军,名叫柳玄英。”林怀君在何筱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寂尘的模样,见他听到何筱的这句话时,睫毛颤了颤,不由对他说的他与墓主人相识的话信了大半。
何筱没注意他的神情,继续道:“大家都说柳玄英死得早,要是他能再多活几年,这全天下都会是他们国家的囊中之物!前辈你既认识墓主人,可知这墓里埋的,究竟是不是他?”
寂尘喉结轻轻动了动,清寂的眼睛看向祭祀庙的牌匾,隔了良久,张开了口。
☆、鬼魅横生(四)
“是。”这个字他说的轻轻,讲得淡然。
可不知是何原因,林怀君总觉得他说这个字时,呼吸有些颤抖。就仿佛触及到心上的某处至痛。
何筱也听出来了,颔首感叹道:“寂尘前辈和柳将军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
寂尘喉结微动,清冷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朋友。是手足。”
几人微惊。
林怀君看着他,似是想在他身上辨认着什么。谢林看出他的想法,趁着几人都不注意,轻轻拉住他的衣角,用口型道:“道长怀疑他是君伏?”
他明明一丝声音也未发出,单凭比比口型竟也能让林怀君很顺畅的和他交流起来,这不禁叫林怀君暗暗叹一声神奇!
学着他用口型比道:“有这个想法,但不确定。”
确实是不确定的。
梦中的君伏,是个很年轻很很虚弱的少年,不要说谁用力推他一把,就是轻轻碰一下都要跌个面朝下,咳得撕心裂肺。而眼前这位,站得比松直,走起路来面不红气不喘,负剑立在冷风中,黑色的衣袖蹁跹孤傲,打起架来干练有劲。
怎么看,都实在不像病入膏肓虚弱无力的君伏。
但君伏的虚弱只是在林怀君的梦中,不好说他后来的病又治好了。
至于身形和相貌,林怀君连柳玄英的都不记得,又哪里能估计得了从头到尾只发出过声音的君伏?
说起声音……
林怀君从不觉得根据声音就能认出一个人。
毕竟很多时候人的心情和经历是能影响音色的,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经历,是能让人的声音有所改变的。
比如一个曾经欢快明媚的少年,经过生离死别、走过无数道鬼门关,他后来的性格必定是能影响声音的。
简单将自己的这种想法与谢林用口型交流起来,林怀君觉得现在自己想表达的比刚刚要复杂些,谢林再如何聪慧机灵,只看一遍也应该猜不准。
这样想着,他再次张口,还未开始再比一次,谢林拉住他袖子的手便悠悠扯了扯。
看他不解的转向自己,谢林妖致的眼蓦然弯起,眼角的红色朱砂倾城妖娆。
他张了口,神态可算轻松自如:“我觉得道长想的没有错。”
这句话自然还是在比口型,林怀君一向淡定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不一样的神情——瞪圆了眼。
不止很惊讶谢林的理解能力,他也很惊讶自己的接受能力!
哪怕不用语言交流,也能光凭口型就准确无误的猜出对方说的话!
这真是太神奇了!
林怀君漆黑的眼睛骤然亮了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