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杀鱼,怎么也没想到,如今一切又从头开始。低头看了看这双修长的手,因为长时间接触盐水加之天气寒冷,已经冻伤了好几处,再不复原来的白皙。若不是没有足够的本钱,他早就去开个馆子了,何苦在这里做低成本低回报的卖鱼生意。不过……转头看了看在桶里挤成一团的鱿鱼们,苏誉唇角的笑不由得上扬了几分,如今,有了一个让他积累资本的好机会。

“小哥,不是我说你,你怎的进了些这个!”那买鱼的还未走,指着桶里的鱿鱼摇头道,“这东西可没人买。”

大安朝的人偏爱吃江河湖海里的鲜物,因而捕鱼卖鱼的行当很是红火,但主要集中在鱼虾螃蟹上,很少有人会吃这种鱿鱼,因为怎么做都不好吃,渔夫们打捞到这些通常都会扔掉或者贱卖了喂牲畜。苏誉闻言只是善意地笑笑,并不多说。

京城分东西两边,东城乃是富贵人家的居处,西城则住着平民,这条西平街便是西城的一条不大不小的道路,因着路窄不常走马车,摆摊的比比皆是。穷人家的女人们不像深宅贵妇那般讲究,自己挎着个菜筐就出门买菜了。

因着苏誉长得白白净净,说话斯斯文文,这些个奶奶、大婶们都喜欢跟他聊上几句,加之那手漂亮的杀鱼刀法,生意自然也就比别的鱼摊好,刚过午时,便卖完了最后一条鱼。

“切,卖笑就该去春意楼,在这西平街上能值几个钱……”不远处,长得五大三粗的卖鱼匠冷声说道,虽没有提高腔,周围的人却都听得清楚。春意楼是京城有名的小倌馆,这话是说谁的不言自明。

三川听了这话便要去跟那汉子理论,被苏誉拉了一把,他不是在西平街附近住的人,对于这里的地痞混混们不能硬碰硬,只能故作无奈地冲最后一位客人笑笑。苏誉天生长得温润,看起来就不是好事之人,配上这苦涩的笑,让一干大婶看着很是心疼。

“于老四,你骂谁呢?”接过苏誉用稻草扎好的鱼,年近四十的张大婶立时掐着腰转身瞪着那卖鱼匠。

这张大婶是远近闻名的泼辣性子,整条街都没人敢惹,于老四闻言不由得缩了缩脑袋,又觉得这么怂地怕个女人实在丢脸,梗着脖子道:“谁接了就是骂谁!”此言一出,顿时后悔得想把舌头咬掉。

“好哇,你敢骂我张翠花,也不打听打听老娘年轻时候是做什么的!”张大婶顿时来了劲,已经许久没人敢跟她吵了,这次定要吵个过瘾。

街上很快围了许多人来看热闹,那于老四被骂的接不上话,气得快要背过气去。苏誉面不改色地默默收拾了摊子,赶着驴车悄无声息地离去。

拐过街角,便是一家收旧木料的铺子,苏誉将板车上的大木盆和两个大木桶卸下来,只留了盛着鱿鱼的那个半大不小的木桶。

胡子花白的老木匠看了半晌,“十文一个。”

“这木桶十文一个也就罢了,可这木盆是整块木料挖的,起码八十文钱。”苏誉蹙眉道。

“你这是两块拼的,最多三十文。”老木匠皱了皱眉。

“那不卖了。”苏誉弯腰,做势要把木盆拿走,这木盆确实是好料子做的,若不是钱不够,他还舍不得卖。

老木匠见状,不舍得那块老料,只得了松口。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木盆卖了五十五文。苏誉数了数新得到的七十五文钱,加上今日卖鱼得来的两百一十三个铜钱,这些便是他如今的全部家当。

收好那两吊半铜钱,苏誉牵着驴子回到了东城角落里的一座宅子。这是个三进的宅院,青砖灰瓦已经颇为老旧,只有正门前的两座石狮子还留着些昔日的风光。

“呦,咱的二少爷回来了,今日的份子呢?”从偏门进去,就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倚在廊柱上,伸手向他讨要银钱。

“母亲昨日说那药已经不必吃了。”苏誉面色冷清道,懒得看那妇人一眼,径自去栓驴子。他这身体是老爵爷的庶子,但正房夫人没有子嗣,便将他当嫡子养在身边,三月前他爹死了,嫡母被大伯一家气得病倒,为了供给嫡母的汤药,苏誉每日给大伯母上缴两条海鱼抵汤药钱。

大伯母闻言,一双细眉倒竖起来,冷笑道:“既然你母亲不吃药了,明日我便把驴子卖掉,省得你日日出去丢人现眼。”

☆、第二章 生计

驴子是苏誉每日出去摆摊的必备品,没有了驴他就得自己去拉鱼,苏誉闻言不由得停下脚步。

大伯母以为拿捏住了他,很是得意,还在絮絮叨叨地数落:“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还用这奢侈的驴车……”

“大娘,”苏誉看着得意忘形的女人,冷笑了一声,“您说得不错,不如明日就将驴子卖了,我便推了车去宗正司门前叫卖,也省得走远路。”

大伯母闻言,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宗正司是管勋贵事务的地方,世子废立、爵位承继、大族分家等都要通过宗正司。若是苏誉去那里卖鱼,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宗正司,他大伯苛待侄儿?他们还未凑够送礼的钱,爵位没定下来,万不可出了差错。

不理会被噎住的大伯母,苏誉扔下驴车转身又出了门。

东城的大街明显要比西城整洁,卖的东西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苏誉没有在形形色色的店铺前多做停留,直奔向一家香料店。这家香料店常卖些西域的香料,很受京城贵妇人们的欢迎,只是前些日子进了一种奇异的香料,味道颇为古怪,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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