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货,别弄共产党的破匣子枪!”
孙继成刚要转身照办,忽然发现这要求不对,赶忙拉住他:“哎,不行,师座你胳膊上的枪伤还没好,这要是出了事,兄弟们这辈子大概要领一项全军都没有的殊荣,被委员长亲自开除军籍!”
沈培楠深感孙继成是个重金打造的废物,打仗打不得,这种时候还要拖后腿,气的扬手打了他一个脑瓜子,指着窗户道:“操,那是我老婆,我不管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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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蒙蒙细雨,不知不觉下的大了,秋风卷着冷雨直往人身上扑,梧桐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咔嚓咔嚓的响。
莫青荷竭力让脚步保持快速而悄无声息,一连绕过两条窄巷,终于看见那座二层小楼的后花园入口,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边竖起耳朵注意远处的动静,一边贴着湿漉漉的砖墙向前挪动。
夜色幽深寂静,耳畔除了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真切,那头孙继成似乎也停止了动作,连零星的枪声也停顿了。
又拐过一道长满藤蔓的院墙,眼看被日本人占据的小楼近在咫尺,莫青荷深吸一口气,将匕首反握在身前,准备疾走通过。
谁料刚迈出没两步,方才穿过的巷口忽然传来细微声响,像一条猎犬猛然扑出,脚步声瞬间跟到身后,莫青荷的身形一滞,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口鼻。
空气供应忽然断了,莫青荷呼吸不畅,憋得脑子里嗡嗡闷响,他是练家子,尽管危险突如其来,此时并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咬紧牙关,急速进行判断。他感到来者的胳膊如同铁钳,力气极大无法挣脱,立刻做出反应,一把扳住他的胳膊,双脚脚尖在墙上一点,借力就要往后翻。
那人没有准备,险些被拽得向后翻倒在地,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哨,抬手招来三四名粗壮汉子,从身后一拥而上,两人负责按住莫青荷的手脚,另一人与他来来去去争夺匕首。
莫青荷爆发力不大,胜在身段轻巧,看似无力的一招一式让他的身体像泥鳅般滑不留手,每当来人自认抓住了要害,他左右一闪,突然就从铜墙铁壁似的禁锢中找出一条生路,一对三无声缠斗,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雨夜胡同格外黑暗,乱战间看不清来者的长相,只觉得隐约是名庄稼汉子,奇特的是,对方虽然来者不善,却并没有要莫青荷性命的意思,一举一动都在试图制服他,而且动作悄无声息,似乎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莫青荷一面出招格挡,一面揣测来者的意图,他想到刚才被捂住口鼻时,从对方手心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不是兵匪惯有的金属阴寒或者枪油火药,而是葱,蒜,混合常年积攒的油腥味,似乎刚吃完一餐粗劣的晚饭。
什么人突然打劫?莫青荷正犹豫,对方却先他一步,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反向一拧,趁他吃痛,拔枪抵着莫青荷的太阳穴,另外两名汉子见此情形急忙掏枪效仿,面临三把枪的威胁,莫青荷只好停下进攻,乖乖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
“你是谁?”说话者操浓重的河北太行山口音,声音低沉,“你来这里干什么?”
莫青荷注意到对方面孔黧黑,手中的三把枪全是不同型号,顿时又坐实了几分自己的猜测,心脏开始扑通狂跳,抬眼审视来者,低声道:“杀叛徒,是中国人就不要挡我的路。”
那人似乎一愣,与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你是蒋介石那边的?当兵的?部队番号?”
莫青荷听闻对方称蒋介石,而不是校长或委员长,几乎可以断定真的遇见了同志。
若是平时,除了组织派来的上线,他绝不肯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但眼下时间紧迫,加之沈培楠确实正带领他“冒充”共党,莫青荷扭头朝背后一望,见没有尾随者,便压低声音道:“我是延安来的。”
对方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彻底陷入了迷惑,其中一名憨厚汉子收起枪,使劲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妈的不是说让俺们带队打伏击,怎么又跑出来一拨?”
听闻此言,莫青荷几乎百分之百断定了刚才的猜测,暗暗长抒一口气,他猜出了这场误会的缘由,大约组织通过其他渠道得知江山出逃,一路跟随到这里,正准备动手,却被沈培楠冒充共党的队伍打乱了阵脚。
站起来略略询问,果然跟他猜想的不错,这几名汉子带领的队伍刚从太行山调往天津,已经在小巷内潜伏了半夜,谁料沈培楠的人突然出现,先给了日本人一顿痛击,众人被弄得一头雾水,这才把落单的莫青荷抓来审问。
沈培楠的馊主意导致真共党和假共党撞了车,简直演了一出活生生的李逵遇李鬼,莫青荷被逗得想笑,抿着嘴道:“是自己人就好办了,现在日本人躲在楼里,人再多也攻不上去,不如你们让个道,让我办完事回去交差。”
他把自己打算潜入洋楼,一举击杀剩余日本兵和江山的安排告诉河北汉子,对方淳朴老实,奇怪道:“不对啊,俺们接到的命令不是打死那个江山,是活捉他运到根据地,这不俺们把车都准备好了。”
他抬手向后一指,果然小巷尽头有一大片废弃花园,蒿草地里影影绰绰潜伏着好些人,还有一辆拉满稻草的牛车,车斗很大,稻草高高的鼓出来,足够藏一名成年男子。
莫青荷脑子一转,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他明白了,无论报纸怎样宣传抗日,全国还在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