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当值的时候,如果下令杖毙无数,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我啊。”李中易饮下一盏酒,冷冷一哼,“老子不想惹任何人,但是,谁要想在背后搞老子的鬼名堂,管她是刘充仪还是马充媛,哼哼,老子也不是吃素滴。”
“得,都知道你手毒,一口气就杀了几百口人的事,京城里已经传达沸沸扬扬。”孟仁毅咬了一口手里的鸡腿,“你知道老百姓都叫你什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刽子手?”
“嘿嘿,李人屠,这名号很响亮哈。”孟仁毅笑惨了,手里的鸡腿一不留神,就掉到了榻上。
李中易摸了摸下巴,他心想,恶名也是名,只要让人有了忌惮,不敢轻易对他下手,就是好事。
“刘东川来找过你?”李中易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找准了要点。
孟仁毅取过帕子,擦拭了一番手上的油腻,他点点头,说:“他给我送来了五千两银子,我知道你的脾气,就打着哈哈让他原封不动的抬回去了。”
“嗯,你做的对。这种钱可不好收啊。”李中易捧起酒盏,意味深长的说,“说句老实话,在宫里,我不会偏向任何人。就拿贵妃来说吧,昨日还是宠冠六宫,如今呢?”
孟仁毅频频点头,说:“咱们就当个纯臣,不图那点小利,也不须冒啥风险,安安稳稳的过小日子。”
李中易心里忽然一动,就小声问孟仁毅:“你军中的大将,都可靠么?”
孟仁毅眼眸闪了闪,犹豫了好半晌,这才说:“有很多是上边的人。”他拿手指了指屋顶。
李中易立时大悟,敢情孟昶这个昏君治国强军很无能,控制和监视自家兄弟却是一套一套的。
“那乡军编入你的队伍……”李中易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又问孟仁毅。
孟仁毅嘿嘿一笑,说:“我一早就写过奏报,皇兄不答应,我哪敢自专?嘿嘿,主要还是张业太跋扈了,在收拾他之前,皇兄只会扶持于我。”
李中易彻底明白了,孟仁毅其实啥都知道,一直装糊涂罢了。
‘那你和上边……”由于担心隔墙有耳,李中易故意只说了半截话,以孟仁毅的聪明劲,一定能够理解其中的内涵。
“唉,我和皇兄本不是一母同胞。你不知道,我八岁那年,宫里突然走水(失火),如果不是皇兄带人及时赶到,又亲自将我抱出火场,我恐怕早就被烧成了灰烬。”
李中易看得出来,孟仁毅对孟昶非常有感情,八岁的事一直念念不忘,可想而知,孟仁毅的确是个很重情谊的好兄弟。
“无咎,说句心里话,没有皇兄的拉拔,就没有我如今的快活日子。”孟仁毅一口饮尽盏中酒,“我们兄弟健在的一共五个,除了皇兄之外,其余的几个,都是富贵的闲王罢了。”
李中易算是搞明白了,孟仁毅感念于孟昶的恩德,没有丝毫要谋反的心思。
另外,孟昶在孟仁毅的军中,安插了不少眼线,由此可见,孟仁毅并不能真正掌握住金吾卫的兵权。
如今,权臣张业势大难制,孟昶的实力还不够,李中易只得暂时按下鼓动孟仁毅自立为主的小心思,寻机待变吧。
庆功酒喝了两个多时辰,李中易和孟仁毅并肩出门回家,郭怀这些兵头们却继续留在了染香院内。
看样子,他们这些久未沾荤的丘八们,今晚九成九是要拥美高卧了。
李中易自己不喜欢沾惹风尘女子,但他不是伪道学,也就没有阻止郭怀等人作乐。
这个时代的风俗就是如此,当官的如果没玩过几个青楼里的小娘子,说出去都会惹人笑话。
李中易心想,还是皇权时代好啊,宿柳都可以传成佳话。
要是在后世的共和国,当领导的别说公然嫖娼这种美事了,就算是小三,也必须偷偷摸摸的,惟恐让人发现。
李中易回到家中,安顿好元随们的住处后,估摸着薛夫人早就睡下了,就径直回了他自己的卧房。
卧室里亮着灯,窗户纸上映出两个人影,李中易走到门边,却听见芍药的说话声。
“瓶儿,我已经快憋疯了,现在,非问个清楚不可,夫人明明没有唤我去,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说芍药妹妹,我劝你还是坐下说话,别这么着急,好不好?”瓶儿的语调显得很平和,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你……你今天不说个清楚,我……我……”芍药又急又气,可是,面对不愠不火的瓶儿,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面,毫无着力点。
“其实呢,夫人很早就允诺过,要把姐姐我赏给咱们的爷。”瓶儿不紧不慢的说,“你呢,那个时候一直想攀上二郎的高枝,心思根本就没在咱们的爷身上,唉,怪得了谁呢?”
李中易暗暗点头,瓶儿一语中的,恰好击中了芍药的超级软肋。
“再说了,姐姐我也不是没有照顾你啊?今儿个不是安排了你值夜伺候爷么?”瓶儿的反击并不凌厉,却逼得芍药没话说。
“爷到现在还没回来,真是急人。”芍药知道说不过瓶儿,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说。
瓶儿却淡淡地说:“我说芍药啊,我必须提醒你,就算是你将来得了爷的大宠,当上了正室娘子,也没资格管爷在外面的事,懂么?”
嘿,瓶儿这种拐着弯子骂人,却不带半个脏字的手段,很对李中易的胃口。
李中易故意轻手轻脚的退后几步,然后加重脚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