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去择菜收拾,以备晚市用。到了晚间,西邻神仙浴肆热火朝天,门口车马熙熙攘攘,自家依然冷冷清清,仅有熟客三二桌。
甘仔坐在柜台内百无聊赖地打了一阵哈欠,忽然想起来今日新进了两坛子酒,便忙起身去往酒里掺凉水,青叶则坐在灶台前发呆。不一时,连那几桌客人也都会了账走光了。甘仔给酒掺好了水,仔细地按原样封好,又手脚麻利的去收拾碗筷,擦桌子抹凳子。青叶下了两碗青菜香菇面,与甘仔一人一碗吃了。
甘仔放下饭碗,忽然笑嘻嘻地问:“青叶姐今儿有什么心事么?”
青叶也嘻嘻笑答:“小鬼,你眼睛倒毒,姐姐我今儿破了财,心里头疼得很。”说着话,将买来几斤糕都塞到他怀里,“带回去给你娘与你姐姐吃罢。”
甘仔笑道:“我娘与我姐黄米糕吃够了,叫你下回换成别的味儿的。”言罢,蹦蹦跳跳着家去了。
次日傍晚,青叶又去米糕铺子,卢秀才的腮帮子比昨儿肿得更厉害了些。青叶走时,悄悄地将菊花与枸杞留在台子上。卢秀才看到,脸霎时红了红,偷偷咧嘴一笑。青叶的一颗小心儿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险些儿腿软,赶紧垂着头走了。
行至镇东街角时,又四下里看看,并无异状,也无见之可疑的生人。青叶自嘲地笑笑,想来那日是眼花了。
☆、第7章褚青叶(五)
七里塘人家今儿生意又不好,甘仔早早收拾便好家去了,青叶关门打烊后,洗漱沐浴,才要爬上床睡觉时,忽听前院大门被敲得砰砰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又重新穿好外裳,跑到前院,隔着店堂大门的门缝一瞧,却见芳邻朱琴官正提着裙子在自家店堂门口打转。青叶忙开了大门,惊问道:“哟,朱老板娘,有何贵干哪?”
“不得了了,要死人了!”朱琴官急得拉着她就往外走,“有个倭人正在和姑娘们泡着澡,好好儿的忽然就发了病,嘴里直往外冒白沫,身子一抽一抽的,现在没死透,叽里咕噜还能说两句话,只是咱们听不懂,你快去给我瞧瞧!”
青叶好笑道:“你不去找大夫,来找我作甚?我一不是大夫,二不是神仙,让我瞧一眼便能好么”
朱琴官躁得直跺脚:“大夫来了也听不懂他说什么!死女子,你再不去,那倭人当真要一命归西了!”
青叶只扒着门框不动,道:“你晓得我不爱多管闲事,我一个人住着,要是看到死人,夜里我不要害怕的?不要做恶梦的?再说了,你家上到姑娘们,下到使唤的老妈子们都会说倭话,便是你,不也会说两句么?”
朱琴官上前拧住青叶的一只耳朵:“我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会说几句倭话不错,你不也是天天都能听到的么,除了‘哥哥好走,哥哥再来,哥哥你怎么才来?我想要这个,我想要那个,下回记得买给我’之外,你可还听到她们说过其他的?”言罢,自己也觉着好笑,便干笑了两声,笑完又吆喝道:“没良心的死女子!当初要不是我收留你——便是如今,要不是我时常从你这个破饭馆里订些饭菜,你早就同甘仔二人要饭去了。你说,你今后还想不想做我家的生意了?”喘几口粗气,“你上个月叫甘仔上我那借的二斤面同一坛子油还没还,赶紧还来!”
青叶眨巴眨巴眼睛无动于衷,耳朵挣脱不开,口中却还嘻嘻哈哈笑道:“一个倭人而已,死便死了。人不是说死在那个花丛下,做鬼也fēng_liú么?”
朱琴官气不过,干脆脱下一只绣花软底鞋往她身上拍打,口中骂道:“死女子!死女子!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多年邻里,总该相互帮衬着才是!再者,若是那倭人若是死在我家,岂不晦气?叫人知道的话,今后我还怎么做生意?若是他还有同伙,到时再赖我谋财害命可怎生是好——”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四下里瞅了瞅,悄声道,“他犯病时,陪他泡澡的是甘仔他姐姐芳阿——”
青叶左右躲不过,便不情不愿地关了自家的店门,随了朱琴官去了神仙浴肆。那倭人在檀香山内。能在檀香山泡澡,想来也是个有钱人。神仙浴肆内有大大小小的浴池十数间,这檀香山是其中极好的一间,自然,价钱也是极好的。此间浴池内外皆以莹澈如玉的白石铺砌,池子四周为一圈白石铺成的平台,每一边都设有白石的台阶,一级级地逐渐降入池水,如此,入浴时,便可顺着台阶从容地走到池内。池水中还立有装饰假山,皆由檀香块堆粘而成,因此这浴池被称作为“檀香山”。
青叶还未进门,便被浴池内蒸腾湿热的香气熏得连连打了几声喷嚏。浴池内三两个女子嘤嘤樱地哭,咋咋呼呼地叫,倭人则直挺挺地躺在温泉池子边上,一身□□,仅腰下盖了件衣裳。一个年老大夫则半眯着两只发光发亮的小眼睛,盯着一堆衣着清凉的女子们上看一眼,下看一眼。
青叶与朱琴官两个说了许久的话,耽误了些时候,虽紧赶慢赶一路小跑过来,到底还是晚了,倭人已然断了气。芳阿身上衣衫不整,坦胸露怀,此时已吓得身子抖个不住,跪坐在倭人身旁干嚎,招了几个尚未有客人的女子围在旁干看着,心软的便陪着芳阿一道掉眼泪。
朱琴官目瞪口呆,先恨恨地往芳阿身上拍了两把,这才往地上扑通一坐。青叶从身上抽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也往芳阿身上使劲抽打,骂道:“叫你不要做这个营生,你非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