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种,真是个孽种!我今后可怎么办啊!”
孩儿……她有了孩儿……
凌宇洛只觉得脑中轰然巨响,手脚发冷,虽是阳春三月,周身却是寒彻如冰。
不是不能生育吗,为何会有孩儿?
却原来,又是在骗自己!
孩儿……从何而来的孩儿……
耳畔依稀响起劝阻声,似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住手,快住手啊,有了孩儿,是喜事啊,应该高兴才对,太妃娘娘盼小世子都盼了好久了……”
孩儿……喜事……
一步一步,朝那榻上之人走去,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一般,终于在她面前站定,喘一口气,轻声道:“孩儿……是谁的……”
“是……”伊莲身子一震,张了张嘴,面容惨淡,眼中泪光闪动,莹然欲滴,却是凄然喊道:“王爷,是王爷的!”
齐越,好,真好!
凌宇洛仰头闭眼,已然痛极,嗓音渐渐清冷:“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伊莲低下头,死死揪着被角,眼泪扑簌簌的如珠而落:“是……我生辰那夜,王爷喝醉了,我扶他回书房,他……半夜才走……”
那个生辰之夜……自己真是个傻子,却不知,他送了她这样一份生辰大礼!
半夜才走?是了,那晚自己睡到半夜,他才姗姗归来,在与别的女人狂欢过后,带着别人的味道,又爬上她的床,与她急切缠绵,老天,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龌龊之事,这般恶心之人!
齐越,他说床脏了,要下人拆除扔掉,原来,是这样一个脏法!
可怜,可叹,可悲,可恨,她却是一直蒙在鼓里,是最晚知道的那一个……
既然床脏了,可以抛去,那么人脏了,便更是如此!
“王妃姐姐,求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伊莲起身下榻,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紧紧拉着她的裙摆不放,“王妃姐姐,我求你……”
凌宇洛心中反胃一阵,又抽搐绞痛,转身欲走,谁知那伊莲却是双手过来,抱住她的腿不放,看着那泪光楚楚的模样,不觉可怜,只觉愤怒,低吼道:“滚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伊莲披头散发,仰起头望着她,泪水涟涟道:“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随便怎么都好,别把我赶出王府去,好不好?”
“放手!”那身下之人,她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想吐。
“王妃姐姐,你若是不答应,我便是跪着不起来,你就答应我吧……”伊莲双手摇动,不依不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尽数糊在她的衣裙上。
“你!实在是无耻!”凌宇洛气得脑中发晕,忍无可忍,将她一脚踹开,脚尖本是对准她的肩部,心中愤懑,自然是用足了力道,不想那伊莲突然俯身磕头,刹那间,只听得一声闷响,这一脚,竟是结结实实踢在她的小腹之上!
伊莲痛呼一声,捂住肚子,歪歪倒地,身下渐渐渗出一片血红来,洁白的衣裙尽数沾染,颜色分明。
“流血了,伊莲小姐流血了!救命啊!”清儿吓得直直尖叫。
脚部阵阵,屋外众人闻讯赶来,见此情景,皆是目瞪口呆。
“我……”凌宇洛后退一大步,有些不敢置信,却是撞上一人,回头一看,只见吴雷站在当前,脸色发白,恨声道:“千错万错,那毕竟是一条无辜生命,你为何如此……狠心!”
连他,都是帮着那伊莲说话吗?
“是,我狠心,我残忍,我没有容人之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屋中众人,见得那一片黯然与不忍的神情,忽而一笑,清晰说道,“伊莲,你听着,我伤你孩儿,这个辅政王妃的名号,便是拱手相让,以作补偿!”
再转向众人,微微笑道:“转告你们王爷,他对我不起,我也对他不起,我与他,谁都不欠谁,两清了!”
说罢,毅然转身,昂扬步出。
走到院门前,一滴冰凉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富贵于她如浮云,声明于她如尘土,在此异世落地生根,不过是想寻求一个避风的港湾,寻得一份真挚的爱情,不想,齐越,他竟然负她,竟然负她!
东风恶,欢情薄,一步走错,步步皆错!
走回房中,紧闭房门,昏昏沉沉,一坐便是数个时辰过去,想着前尘往事,从初见到分别,从重逢到相恋,从大婚到落胎,想得神魂颠倒,想得泪流满面,直到天色渐黑,方才悚然回神,自己竟是在这房中坐了整整一天。
泪已流尽,心一点一点冷却下来,环顾四周,何处不有两人生活共处的痕迹,以往是幸福,如今则是耻辱,这巨大的牢笼,这个囚禁身心枯萎生命的地方,她还留下来做什么?既然心已不在,身染尘埃,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她要离开他,远远离开,让他永远都找不到,永远后悔。
扯下头上珠花,剥去身上绫罗,在柜中取了包袱,从墙上摘下长剑,一切准备就绪,大步出门。
走出门口,被夜风一吹,脑中更昏,额间生冷,却是停下脚步,站住不动。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要带走!
桃木牌,她的桃木牌!
转头过去,望向那隔壁园中的小楼,那个定情信物,他为她刻的桃符,令她穿越而来的桃木牌,既然是被他收藏,应该就在……书房之中。
你赠我木桃,我便报以琼瑶,你对我无情,我便收回真心,既为定情信物,本是因爱而生,如今情意不再,留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