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赵大人一行仍然在西街。
与之前庸城府衙的安静诡异形成对比,西街一派热闹之景。青楼女子皆是一袭长裙,颜色艳丽,身着抹胸配以罗纱,也有穿着窄袖短衣,都镶着金边,有的穿着刺绣褙子。江南女子多是娇小玲珑,声音也轻柔,并不似汴京的青楼女子一般热烈,而是燕语呢喃,如春雨过后润如酥,让人心神安宁。一群群女子飘过,整个街道似有神仙过市,嬉笑声令人心神荡漾,丝竹管弦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江南多才子,也多名妓。江南女子温润有礼,能歌善舞。烟花之地倒能令人感觉身心愉悦,不再为白日琐事而烦心,享受江南夜晚带来的安宁。
赵大人很少下江南,这青楼之地更是没来过。原来以为不过实是一群俗脂庸粉,或是一群无视王法的泼妇,在街道上肆意撒泼,却不曾料到这种安宁景象。
若不是大家都看见青衣奇盗往这边跑来,谁也不相信这种地方竟然藏这个大盗。
守卫一路追来,只见那青黑色的影子一闪,就躲进了这灯火通明的街道了。所有守卫都觉得,青衣奇盗跑到了这条街道,藏匿在某个阁子里。
西街的青楼、酒肆、赌坊倒是不少,个个修的富丽堂皇,也有这个时代特有的彩楼欢门,其上大多是花鸟图案。满街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装饰着丝绸缎子。
方千是追在前头的,他一脸紧张,快速的追赶,谁知刚踏进西街,却被一名身穿鹅黄色罗裙的女子用手中小扇拦下了。女子看见方千一身武者打扮,倒是不惧,盈盈一笑招来几名小厮。
“敢问官爷到此地何事?”黄衣女子声音如同三月黄鹂,罗扇掩面,微微行礼。
守卫本来紧张的心情却一下子被这抹鹅黄冲淡了。他们武艺高强,却碰见突然冒出的青楼女子,竟不知如何是好。方千在首,一时不知如何答话,而此后的守卫也跟了来。女子见状,与旁边的小厮摆摆手,小厮就跑开了,进了阁子里。
方千定了定心神,知道时间不可耽误,遂上前问道:“敢问姑娘,可有穿青黑衣服的人跑来这里?”
鹅黄女子咯咯的笑了,轻启红唇:“不知官爷说的哪位青黑衣服的人?这里向来客人多,奴家哪里都记得。更何况——”
赵大人过来,一下拦住方千,双眸闪亮,威严道:“麻烦你让开,我们要进去搜,官家办事,你胆敢阻拦?”
鹅黄先是轻轻扫了赵大人一眼——她的目光是那样淡,那样不经意,也缺了青楼女子应有的柔媚。女子调笑着,却又不失礼节道:“大人您可是折煞奴家了,这小小的西街做的本分生意,今儿因为城禁的缘故,客人本就不多,哪里会有什么可疑人来?奴家可是什么都没看见。”
赵大人刚要发火,方千赶紧说道:“姑娘行个方便,我们这是朝廷大案,拖久了怕是姑娘担待不起。”
鹅黄衣服姑娘黑水银般的眼睛一转,看着赵大人道:“不知这位大人是何身份地位?今日这场子被另一位大人包下来了,不是奴家不让搜,实在是怕扫了那位大人的雅兴。”
见守卫按捺不住,鹅黄女子也安抚道:“各位不要急,我先派人报上一声,街里是归水娘管的,稍安勿躁。”她轻语慢言,是京城口音。
赵大人脸色越发难看,眼神示意方千,不要废话,直接搜!
方千意会,杨府尹见机慌忙冲上来:“使不得,使不得!大家好好商量……”
“哟!听着音儿,这不是杨府尹么?今儿得空,来我们这小地方,也不怕折了您飞黄腾达的官气儿!”
这声音从不远的楼上传来,婉转圆润,虽略带嘲讽却又如此顺耳,如同丝线一般从楼上抛下,轻轻的抚在别人的脸上。
众人皆往楼上望去,却见不见人,隐隐可见一袭水红色纱衣,原来一直在楼上的琉璃珠帘后头望着,只是一闪,飘到楼下来了。
不知为何,赵大人心里一凉。
鹅黄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到底是水娘撑得起场面,众位官家还是跟她说吧,奴家不打扰各位雅兴。”说罢,她笑着退到楼里去了。
赵大人眉头一皱:“怎么回事?谁如此无礼?”
杨府尹低声道:“听这声,就是水娘了,西街都归她管。这女子当真不好惹,大人您还是……”
“哟,杨府尹平日里不是官架子不小么,今儿这是怎么了?”只见一女子袅袅婷婷的走来。杨府尹立刻闭了嘴。
水红罗纱,配以深水红色百褶长裙,金丝绣边缀着不大的珍珠,细小却有光泽,无珠光宝气之势,颇具赏心悦目之感。腰间有一玉环,甚是通透,而玉环下面又缀着一块极好的翡翠。头上并无太多金银头饰,倒是簪着一朵黄花,傍边衬着几朵细碎的花瓣。
“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曹植的形容此时竟然变得如此贴切。此女与其它的青楼女子相比,年龄不小,却又多出一些风韵之态,成熟干练。眉眼略上挑,见其外貌必是精于世故。纤手一起,握住玉柄小扇,那指甲被凤仙花和千层红染过,多了几分妖艳之色。
女子笑了,笑的成熟妩媚,却又隐隐透露出凉意。她摇着手中的青白扇子,指节发白,动作看似轻柔,实则却有力度,一下一下扇着,仿佛把一切都抓在手中。
这种女人,说好听了是烟花巷子的管事,说难听了,就是老鸨。
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