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墨染,琉璃如烟。眸角眉梢,意尽其中。
秦雪初看着眼前镜中人,笑不得,哭不得。明明是她大喜之日,心中却尽是生死离别的殇情离意。她很清楚,能够走到今日是她的福气,亦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知道众人会疑惑为何她一定要选择在那时向秦炼雪摊牌,尽管她一次又一次的解释他们恐怕也依然难以深明其意吧。这便是沈延庭与他们的不同,她不需要太多追问和质疑,因为她已然没有了解释的精力。
她需要的是信任,是尊重,即便它所做的事情在他人眼中是对自己有害而无利的。
能够支持和帮助她的人很多,能够无条件选择尊重她的却没有几个。男如沈延庭,女如洛云霄。
一生得此二人,无憾,足矣。
秦雪初唯一的遗憾便是未能见到洛云霄与秦毓景修成正果,只可惜时不待我,命不可求。再想想二人的感情已经稳定,虽然秦毓景是中原江湖第一势力,秦府不论是在商业和武林地位上都是翘楚,但是秦雪初对秦毓景信任的原因不仅仅因为他是与自己相处十年的名义上的大哥更是因为秦毓景虽然平日里有些墨守陈规的老派作风,但是骨子里的气魄和气概却是毫无疑问的。
当初前往大漠临行之际,秦毓景掌毙鸣翠那一幕震慑多少秦府中人,更是让苏晚晚失魂落魄不知所措,谁能想到平日里稳重如期的秦毓景竟然还有这般杀伐决断的一面。可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秦毓景洛云霄才会倾心于君吧。
秦雪初回想起洛云霄的身世经历,自然明白她与自己一样所渴求的不过是安定的生活和一个可以依靠和相守的那个人。所幸的是洛云霄遇到了秦毓景,她遇到了沈延庭。
可叹的是洛云霄心有千千结,总觉得她和秦毓景之间难以修成正果。可悲的是,她与沈延庭之间竟然只能缘尽今日。
秦雪初不曾如今日这般心思复杂和矛盾,她所求的婚礼和名分,今日表都可以求之所得,可就给沈延庭和众人的却是无限遗憾和危机重重的烂摊子。
“云霄,替我梳一个简单点的发髻吧,我怕太复杂了延庭解不开。”秦雪初佯装无事般对身后的洛云霄笑道。
洛云霄本还在方才误以为秦雪初已经逝去的慌乱和悲痛之中,忽然闻得秦雪初这般玩笑之语即时愣住,再一细想秦雪初方才话语立刻面色绯红一片。
“你可是睡糊涂了!今日竟然这般胆大妄语,若是教旁人听见岂不是羞死了!”
成亲之日,自然是只有在洞房之时才会解开发髻。洛云霄心中略略苦涩,知道秦雪初不过是为了调和气氛才会如此玩笑。
一旁得沈延青一开始还没明白,等洛云霄开口嗔怪秦雪初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也是一阵跺脚口中嗔怒。
“你可别贫嘴了,赶紧换装梳发吧。今天定要让你做最美的新娘子!”沈延青一想到今日之后秦雪初便是自己的四嫂,很是乐意这样的身份转变。
如果没有生死离别,便是最完美之事。
洛云霄和沈延青心中默叹,脸上还强颜欢笑的与秦雪初时不时聊上几句。秦雪初不再玩笑,只是静静聆听,偶尔闭目。
拿起竹制梳子,洛云霄拿手拾起秦雪初一缕青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口中念着祝福之语的洛云霄没敢正面对着铜镜,以免秦雪初看见自己的泪眼婆娑的模样。
知道她是最粗喜繁琐复杂和束缚的,洛云霄只是简单的给她梳了一个女子出嫁常梳的绾发,弄到大半成的时候伸手让沈延青从刚才的匣子中取出一支水蓝色发钗。
“这发钗名为‘冰韶’。”突如其来的声音来自门口的飞凌羽。
洛云霄手中一顿:她已经从秦雪初口中知道飞凌羽对沈延庭的爱慕之情,今日是她所爱之人与旁的女子成亲的日子,她定然十分落寞吧。
飞凌羽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徐徐莲步来到洛云霄身旁伸手接过洛云霄手中的发钗,无意之中便已经与洛云霄换了站位。
“这发钗是我皇室之物,当年逃生仓皇也未来的及带出什么物件,只不过此物是我母亲为我准备的他日及笄之礼,当年国变突然我尚在年幼之时便已经无法再享受我母亲为我簪上它了。”
陈年往事,她多年未曾与人提起,今日竟忍不住心中酸涩一股脑吐露而出。
秦雪初和洛云霄俱是心惊,她们没想到这簪钗竟然是如此贵重之物,更没想到它是飞凌羽母亲为她所准备的及笄之礼。
洛云霄当下有些尴尬,这簪钗是她让沈延青去准备的,当时她和沈延青说的是去找白木尘从楼齐云的库房中寻一支大方端然的簪钗过来,没想到沈延青竟然选了这么意义重大的珍贵之物。
沈延青见洛云霄眼神似有责备,也是只能尴尬解释:“此物并非是我故意所求的,我当时去找白木尘,他就让那个帘风带我去库房然后给我这个盒子了,我当真不知道这是凌羽姑娘的如此有意义的贵重之物否则万万不可如此失礼的!”
她没想到那帘风少年竟然给自己拿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难怪当时拿回来之后沈越沣看了连连称赞此物精致、色泽清美必然是可遇不可求的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