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冲他晃了晃:“我喝这个。”
陈恕皱眉,正要教育,却见她做出祈求的表情,食指竖起来:“就喝一次,爸爸。”
他摇摇头,自顾灌了几口汤,又见她插了根吸管在啤酒里,觉得好笑:“你当这是果汁儿呢?装大人好玩吗?”
陈诺白他一眼。
“汤熬得不错,”他又喝了一碗:“我先去睡了,头昏得很。”
陈诺轻轻抓住了他的手:“坐会儿聊聊天吧。”
他没来由的心绪微动,目光落在她眉目之间,觉得她浅笑的神情沉静又恬淡,全然脱离了孩子青涩的面貌,温柔得像个女人。
“爸爸。”她晃他的手。
陈恕坐下来,“我可能会随时睡着。”
她笑,脑袋靠着他的胳膊:“没事啊,我又不会吵醒你。”
陈恕背靠沙发,见她两条光溜溜的腿蜷在一旁,扎眼得很,皱眉道:“你穿的是什么裤子,太短了,不准这样穿出门的啊。”
陈诺仰头睨他:“不好看吗?”
“丑。”
“裤子丑?”
“你丑。”
她眯起双眼:“当然,你生的嘛。”
他失笑,用手背拍她的脸:“没大没小。”
陈诺稍稍转身,把腿搁在他怀里,给他看自己膝盖上的淤青。
“怎么弄的?”
“回来坐船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
“去擦点药吧,”女孩的红色脚链令他忽然感到心跳紊乱,竟不敢碰她分毫,直接站起身:“我很困,你也早点睡,别一直看电视。”
“爸爸,”她说:“我想清楚了,我要跟外祖父去法国。”
陈恕微怔,“什么?”
“我愿意去法国,”她拍拍沙发:“你先别急着走,听我说好吗。”
陈恕本就醉酒,头昏得厉害,一坐下就想打瞌睡,但不知为什么身体却异常亢奋,这让他觉得很辛苦,也很焦躁。
陈诺又靠过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我走了就不会回来了,爸爸,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微有些酸楚,却点头说:“好。”
女孩眨眨眼,将下巴搁在他肩头:“你不用担心,我在那边会好好读书,考一个好的大学,之后找份体面的工作,结交各种优秀的朋友,然后和喜欢的男孩结婚,生子,但我不会教我的小孩说中文,也不会告诉他,还有个外公在中国,因为是你选择抛弃我的,爸爸,你要付出代价。”
他闭上眼睛,嘴角勾勒一丝极微弱的笑意:“这么记仇啊。”
陈诺点头:“你说人往高处走,我后来认真想过,觉得很对,待在这个小地方有什么前途可言?你可以十年如一日地守着一个海鲜摊子,我不行。学了这么多年法语,我也很想去那个国家看看,不过你放心,赡养你的义务我不会赖掉,等我工作以后会每个月给你寄钱,就像你每个月给我寄生活费那样。你只有我一个女儿,上了年纪最好住敬老院,有人照顾,这样我也放心。”
他真真是被刺了下,仿佛已经预见那场景一般,“你以为我不能再生一个?”
“要生早生了,”她不以为然:“你根本就不喜欢小孩,更不喜欢累赘,所以这些年才对我这样。”
陈恕苦笑,摇摇头,并不辩解。
她叹气,仰头看看天花板:“这么想来,一辈子就过去了,爸爸,我下辈子还会是你女儿吗?”
他略有些恍惚:“不会吧?”
陈诺笑着:“那你过奈何桥的时候走慢点,喝孟婆汤的时候也慢点,别太早投胎,等等我,这样我们来生就不会差太多岁了。”
她陷入憧憬,眼圈微红:“我会赶紧去找你,下辈子投身到一个温暖的家庭,在父母的宠爱里长大,普普通通的女孩,但是很开朗……你也一样,我们会考进同一所大学,你喜欢打篮球,有一天我从篮球场经过,被你砸晕了……”
陈恕掉进她编织的梦里,又气又笑地问:“我好好打个球,为什么要砸晕你呢?”
她说,“失手了嘛,或者你就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
陈恕满脸嫌弃:“你确定吗?”
她狠狠瞪他:“反正你就是把我砸晕了,然后抱我去医务室,可是老师不在,你把我放在担架床上,查看我头上的伤,这时我醒了,睁开眼睛看着你。”
陈恕垂眸,撞入她漆黑的瞳孔。
“就像现在一样,你也看着我,”她起唇微笑:“到时候我就告诉你,其实我是装的,我偷偷喜欢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