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
吴靖忠一个巴掌扇在吴铭本就已经青肿的脸上,怒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还嫌这些年给老子惹得麻烦不够多吗!除了会给老子添麻烦,你还有什么本事?”
吴靖义束手立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吴靖忠。
骂完吴铭,吴靖忠又将怒火撒到吴靖义身上,花白胡子颤抖道:“铭儿年纪尚轻,犯下如此错误尚可原谅,但你在军中已经历练这么多年,一大把年纪了,却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实在是愚蠢至极!”
吴靖义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在吴靖忠面前,他也不敢狡辩。
吴靖义不说话,吴靖忠怒气难消,又是一脚踹在吴铭身上,打骂道:“私自调动两百捧日军,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责?你以为做得隐蔽,没让他们带兵器,就没人能够看出来?”
“就算旁人不知,那李从璟是什么东西你们还不清楚,他为什么明知你身份,还出手那样重,打过你之后还百般羞辱你,事后还乖乖在酒肆等着你回去找他算账?他就是等着你调集军队去对付他!面对你等两百人,李从璟为何不知死活般咄咄相逼?他就是让你的人对他动手!然后明日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私自调动军队,在魏州城斗殴,要打杀国家重臣!李从璟只要在捧日军手下受了伤,明日他一本奏折上到陛下那里,你长了几颗脑袋,够砍的吗?”
这就是吴靖忠在得到兴唐尹传来的消息之后,让管家去传话,让吴铭遣散军士,速速回府的原因。
“李从璟狡诈恶毒,竟然动辄就想要孩儿的性命,孩儿来日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吴铭此时只有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但这回孩儿只是事先不知他身份,被他占了先手,才落入下风受制于人,下次孩儿一定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岂止是要你的命,他想要的是整个吴家的命!”吴靖忠冷哼一声,道:“李从璟此子,极为狡猾,就是老夫之前也小瞧了他,这才在几次对付他的过程中,连连失手。此子心性,论恶毒,你们没人比得上他!”
一时间吴铭也没有话说了。
吴靖义见吴靖忠怒气稍减,于是问道:“今日之事,毕竟捧日军已经被调出来,李从璟若是借机在陛下面前进谗言,我等如何是好?”
吴靖义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吴靖忠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恼火道:“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如今还要老夫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真是饭桶!”
骂了一阵,怒气平息下来,吴靖忠这才道:“此事只能是亡羊补牢,李从璟那厮定然会就这件事上陈陛下,你们两下去之后,给我让下面的人管好嘴巴,不要乱说话!此事虽然很多人看见了,但铭儿调遣的毕竟是休假军士,只要运作得当,李从璟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说到底,斗殴并没有发生,此罪说大可大,说小也不是没有化解的办法。老夫在魏州这么多年根基,在陛下面前能说上话的人,也不是没有,李从璟没那么容易得逞的!”
吴靖义和吴铭心中松了口气,吴铭道:“父亲,眼下李从璟如此处心积虑对付我们,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反击,才能占据主动,立于不败之地!”
“那是自然,对付李从璟的办法,为父自有主张,计划已在进行之中。”吴靖忠道,上回他被李从璟气得吐血,怎么可能不想办法报复?说到这里,吴靖忠对吴铭道:“这些日子你就呆在府上,哪里都不要去,免得又给我惹是生非。待过两日,将与任家的亲事定下来,我吴家才能高枕无忧!”
“父亲放心便是,我知道该怎么做。”吴铭道。
吴靖忠点点头。吴靖义却道:“听说这回陛下做媒,给任家挑选女婿,选中的不止我吴家一家?”
“任圜现今深受陛下器重,陛下给他女儿做媒,也是恩宠的一种表现。”吴靖忠道,“不过另外的那一家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父亲放心,我吴家在魏州势力如何,任圜还不清楚?他想在这里站住脚跟,肯定会选择我吴家。”吴铭信心满满道,“若是任圜要考虑他女儿的意思,父亲就更不必担心,孩儿阅女无数,对付小娘子肯定手到擒来!”
“你见过任圜的女儿?”
“那倒不曾见过。”
“大哥,我有一事不明。”吴靖义疑虑道,“依照常理,说媒一事,一男一女两家而已,陛下此番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让任圜在几家中挑选?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其他的用意?”
“算是还说得一句像样的话!”吴靖忠冷哼道,“陛下心思,虽然难以揣度,但想来无非恩宠与敲打之意。这都无妨,只要能与任圜这位工部尚书联姻,我吴家就不单单是将门,也能涉足文政,善莫大焉。铭儿,此事你务必争取到手!”
“父亲放心便是。”吴铭道。
李从璟和李绍斌等人分别之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一品阁。按照他给莫离的期限,他要的军情处精锐,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虽说他可以在府上等军情处上来通报,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府邸,还是有诸多不便。
军情处这个组织,报上给李存勖的时候,李从璟只说它是斥候都的重用,并未说太多。
一品阁今日仍旧未对外营业,房门紧闭,蓝色锦布招待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李从璟上前敲门。须臾,门板取下,依旧是上次那个小厮,李从璟走进屋中,这回没有在大厅停留,直接向后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