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虽还未抄,但也是早晚的事了,霍重华夜入张家时,张侍郎正吩咐下人归置东西,准备逃亡。
“张大人!多日不见了。”霍重华身边带了几个黑衣人,很明显,不是公务。而且他的官位又在张侍郎的品阶之下,没有那个权利处置他。
张侍郎吃了一惊,张府门外早就安排了人手,一有动静,即刻会前来禀报。,霍重华是从正门而来,却没引起任何骚动,这就令人心生恐慌了。
张侍郎的两撇半百须髯在夜风里如飘絮般拂动,“你……你是什么时候收买了我府上的人?”
霍重华只是在郎中的位子上,张侍郎又比霍重华年长一辈,如果有机会晋升,张侍郎的机会比霍重华大太多,他以为霍重华是存了心要打压他。
霍重华一目之下,皆是清明,没有拐弯抹角的耍官腔,吩咐手底下人将张侍郎逼进书房,将门合上后,单独见了他:“张大人,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从八年前就与阉党勾结一事早已暴露,上头已经彻查,搜府抄家的官吏三日内必定登门。而且,我奉劝张大人最好不要走出张家大门,否则就是这三日的命也没了。”
张侍郎闻言,哑口无言,除了咽了几口唾沫之外,老眼几乎都快溢出泪珠子了。朝廷的风声,他不是没有听到过,真到了这一天,如何能轻易放下祖上和自己半辈子打拼下来的一切?
“呵呵,张大人,你的两位千金,是不是一个十六,正待嫁闺中;另一个十四,也已说亲?”霍重华口气缓和,却叫人听出了窒息之感。
张侍郎垂在道袍两侧的手已在发颤。
罪臣之家的妻女是个什么下场,他见得太多了,看着霍重华时,目光变得祈求:“霍……霍大人,你说吧,今日登门找我张某人有何事?”
今晚好在是霍重华登门,要是刑部的人来了,张家男女老少,怕是走到头了。
霍重华喜欢和识时务的人说话,一点就通,也没有刚烈执念,抛出诱人的条件即可:“张大人两位千金已经在刑部的备案上了,不日就会直接抓入教坊司。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张大人你自己也曾关顾过。原顺天府府尹程赞礼,你总该认识吧,他手握你两个女儿的生死大权,本官正好与其有旧交,要想将你两个女儿从教坊司的名额中替换出来并不难,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不知张大人愿不愿意合作?”
张侍郎面色煞白。
程赞礼现为刑部侍郎,上面老尚书年事已高,他名义上虽没有执掌一部,但实际上,刑部的事由他背后说几句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张侍郎的犹豫让霍重华很没耐心,换做寻常,他可以和这些人慢慢周旋,可他今夜还要赶着回去看他的小妻子:“怎么,张大人是不打算让你两个女儿善终了?还是……你打算在事发之前,就凭一杯毒酒了解?”
张侍郎是个什么德行,霍重华了如指掌,他本是康王的人,却是在吴泗几次恐吓利诱之后,就成了墙头草。
张侍郎也知康王那里不可能再动用他,没有灭口已经令他很怀疑了。
“霍大人,你……你说,什么条件,我张某人只有这两个女儿,只要能保我女儿,我什么都答应。”
霍重华吐了口浊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我今晚就会趁机带两位千金出府,这之后也会看在张大人以往的份上,给她们一条活路。至于我的条件也简单,我无非是想让张大人将你的同党报出来。张大人是个聪明人,也知道你已经没有选择了,你此举可将功赎罪,康王许会考虑保你一命。”
霍重华说话之际,双掌合并时,手掌骨节响动,又道:“我的时间不多,张大人最好能尽快给个答复。”
张侍郎闭了闭眼:“好,我说,我都说。我这里有本小册子,霍大人将它带给康王殿下,一切即可一目了然,只是这背后的证据,还得让康王自己着手去一一核实了。我有眼无珠,不该信了吴泗那阉贼啊……”张侍郎抱头痛苦。
霍重华可无心理会他,取了册子,就命人将两位张小姐乔装打扮带了出去。至于要不要让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好过,还得看他心情。他不是好人,也更不会怜惜旁人。
东边天际出现鱼肚白时,一行人已经到了乡道,身后的心腹上前道:“大人,楚家那两名女子已经按着您的吩咐送到了刑部。但她二人极力否认自己是张家女儿,属下是怕会露陷。”
霍重华薄凉的唇微微一笑,孤傲又邪魅:“呵呵……谁进了刑部都会喊着自己不是官差要抓的人,三日后送入教坊司,她们就喊不出来。”
那心腹悄然无声的抿了抿唇,不在他言。
霍重华本应该直接去一趟康王府,却是吩咐了手底下人将两位张小姐送出城,他自己又折返小筑。
他手底下人同时也是效命于康王的,霍重华走到今日,几乎是康王最为得力之人,就连顾景航也不及他。而且还是小世子的老师,将来康王若得势,他必定扶摇直上。这几年的步步谋划是关键。
康王的将来就是他的将来。
“大人都是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