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的纸挪到齐程这边,努了努嘴。
眼底都是威胁,仿佛他如果不签字,她就有可能在那么多外人面前打死他。
齐程接过,拿笔签字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这只是一张普通的二维表,上面还有其他新人的名字,他们在签的时候应该都在憧憬美好的未来。
而他,在看到迟稚涵在这张表格上一笔一划签下的名字后,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让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他们在洋房里确认过彼此会生死相随,也在洋房里求过婚。
那个地方他熟悉,在心理问题逐渐解决后,他在这样舒服熟悉的环境下,渐渐地生出了更多的愿望和遐想。
但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临门一脚的时候,他被现实问题反问的冷汗淋漓。
他让她再考虑一下。
在他明知道迟稚涵绝对会签下名字的情况下,他让她再考虑一下。
仿佛这样,他就可以说服自己,起码这件事,迟稚涵是同意的,这种说服,似乎可以让他更加心安。
他今天做的事,和当初他们为了让迟稚涵加入治疗方案做的事,简直如出一辙。
“你爸爸帮我们争取了半个小时,你先签字,这笔账我会跟你算。”迟稚涵安静的看着他,因为喜欢笑,她嘴角始终带着上扬的角度,但是现在漆黑的眼瞳里没有太多的情绪,让齐程看不出喜怒。
她知道他刚才的纠结。
也知道他刚才因为这个纠结陷入了自我厌弃的情绪。
齐程闭眼,把眼前的黑雾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和迟稚涵一样,一笔一划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迟稚涵知道他所有的阴暗面,也看过他最不堪的时候。
这样的认知,居然比爱情这两个字更让他觉得安全。
迟稚涵全程很冷静的握着他的手腕,举着手机秒表数他的心跳数。
仿佛他刚才那个犹豫的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
钢章终于盖下去的那一瞬间,迟稚涵知道齐程哭了。
因为他微微转过了头,安静了一下才转过来。
她的鼻尖也有些酸。
走到这一步,他们两人心底都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往后的路还有很长,他们也都知道这条路他们或许会走的比普通人更艰难。
齐程体质仍然很弱,太补的东西吃不得,普通的补品吃了又几乎没有效果。
他失眠,怕冷,经常性的低烧。
李医生在给他调理的时候,偶尔会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这些或许是齐程临门一脚突然犹豫的原因。
她嫁的男人,可能会抑郁症复发,也可能会因为身体虚弱早死。
签下那个字,她就有可能会变成寡妇。
因为爸爸,她一直认为结婚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变成寡妇,她也仍然是他的女人。
所以齐程犹豫的签字的时候,指关节用力的从白变成青。
她看着心疼,这一次却没打算那么快原谅他。
毕竟是一生一次的领证。
哪怕知道他的纠结是情有可原,哪怕知道他的本性就是这样纠结敏感小心的人。
却仍然无法按下心里面的委屈。
就像她一早就说过的那样。
最开始主动的人,其实是齐程,他主动亲了她,他在发病的时候拉着她的手不撒手,他主动求了婚,甚至是他主动的让他们两人有了肌肤之亲。
一切都是他主动的,虽然中间难免有她逼着他承认的时候。
但是在真□□律意义实际意义上成为夫妻之前,他居然让她再考虑一下。
真的,欠抽。
……
走出民政局钻进车子里的时候,迟稚涵一言不发,这辆车的窗户仍然是一片漆黑,她没有街景可看就拿出了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很幼稚的啪啪啪的声音,她玩了一路。
开着游戏声音,瞥了一眼齐程乖乖戴上的监控仪,确定不会闪烁之后就再也不想理他了。
她觉得,今天是她不得不使用冷暴力的日子。
***
齐程一直没说话。
上了车迟稚涵就没有再拉他的手,目不斜视的玩游戏。
到了家后,她拉着他的手走进洋房,输入密码锁的时候,他把她抱了起来。
也不知道哪部电视看来的习俗。
迟稚涵说过新婚当天进门,是要抱着进去的。
他记得,所以哪怕现在迟稚涵没打算理他,他也乖乖的把她抱进门。
迟稚涵吓了一跳,反应很快很习惯的搂住他的脖子。
大约也想起来自己曾经提过这个风俗,所以进门的时候表现的很乖巧。
可放她下来之后,她立刻就松了手,丢了包换了衣服一头栽到了沙发上,然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手机被玩到没电。
消消乐到底有多好玩这件事,齐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