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一堵,这件事母妃后来也教训了他,可母妃乃深宫妇人,见识不深,难不成皇叔也觉着自己错了?
他有些不服气:“围场狩猎,我与其他兄长们表现皆出众,父皇却只将那宋景年挂在嘴边,说什么他才是最像他的,他不过是皇后生的,难道我们就不是他的孩子了?”
宋景瑜心思已不在棋局上,自古君子论事,一局棋末,事也谈妥,是谓二者心平气和。见他如此,宋如澜干脆落了子,棋局已定,胜负分明。
他才说:“你母妃说你鲁莽,果真无错。你同太子有隙,大不了就同他一人明争暗斗,何故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
宋景瑜努了努唇:“她也没什么事,宋景年亲自去救的,怪道外头宫人说什么太子夫妇情谊不深,没想到竟是胡编乱造的。”
宋如澜听了这话微皱了眉,但很快又抚平了,宋景瑜自是未注意到,他一直低着头,现在才注意到自己输了,就说:“皇叔棋技,我果然是比不得的。”
“不是你比不得我,是你心不在焉。”宋如澜站起身,走到窗前看马齿苋,说,“狩猎一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他转过身来:“他去救了,若是林子里猛兽过多,就身处绝境;若是没有救出来……太子妃在林子里没了命,他自然也不好交代。”
宋景瑜急忙点头,皇叔果然明白他心思。但他却又说:“……你有没有想过,太子妃都被救出来了,皇上下了令去查,为什么还没人算在你头上?”
宋景瑜一愣,怔怔道:“父皇、父皇回宫就晕过去了,这事暂被搁下了……她……从林子里出来,受了些惊吓,说是记不得了……”
宋如澜冷笑,毫不留情地戳破:“太子告诉你的?”
他思绪倒流,猛然间记起来,那日太子妃在马车里都不愿出来打招呼,宋景年也是极快就下了马车,像是不想让她和他们碰面。
所以……她是什么都记得的?
宋如澜走回来坐下:“你太过莽撞,凡事要切记三思而后行,打压东宫就只针对太子即可,牵扯其他人这事,莫要再如此了。”
宋景瑜闭了闭眼,皇叔是让他不要再捉弄太子妃吧。他怎么都忘了,苏皎月已故的嫡亲姐姐,正是皇叔的妻子。
没顾虑到皇叔的感受,是他冒失了。
他忙点头,宋如澜继续说:“今后你也少过来,这宫里的人心细着,若真想与我议事,叫人传信,约在外头最妥。”
他谨记了,果然没怎么过来了。
第40章
道长还是惯爱到他这里来的。
他们是旧相识, 道长孑然一身,就爱与几个朋友不时来往。
宋如澜请他坐下, 亲自替他斟了茶,道长便笑着说:“王爷不必如此,折煞贫道了。”
“道长哪里的话。”宋如澜笑了笑,“宫里头闷的慌, 道长若是觉着坐不住,可多来与本王对弈品茗……前几日皇上派人送了些龙井茶来,味道果真是不错的。”
道长看了看杯底漂浮着的龙井茶叶, 色绿,香郁。他抬起头:“王爷爱喝茶也爱博弈, 二者都是修身养性的, 怪不得王爷通身的气派, 看上去便是成大事者。”
宋如澜啜了口茶,不置可否,面上带着笑:“多谢道长此番相助, 他日道长若有需得本王的地方, 尽管说便是。”
道长捋了捋胡须:“王爷客气,你我二人既是朋友,便无需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外头树影在窗棂上摇曳着, 道长想起王爷在江西那处的府邸,有假山竹林,他的书房在竹林深处,一阵风过, 林子里飒飒作响。
他也啜了口茶,问:“王爷身子怎么样了?”
“按道长的嘱咐静养着,没什么大碍。”宋如澜吩咐宫人拿了楸木棋盘来,说:“与我下几盘棋如何?”
道长自是笑笑:“贫道棋艺不精,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还得望王爷莫要见怪。”
“你还让本王不要拘礼,自己倒是先拘上课。”宋如澜摩挲着白子,说:“道长先请。”
道长捋着胡须点头,先行一步,宋如澜跟着落下。
道长看他穿着单薄,就说:“天虽热起来,王爷毕竟身子还不妥,还得注意着,可别受了寒。”
宋如澜眼睛盯着棋局未变,嘴上应答:“道长放心,我会多注意的。”
他笑了笑,王爷果然不易分神,下个棋局都这般认真,他设的那些个局,自然更是十分精细了。
道长又想起来:“在江西那边我给您炼了丹药,调养生息的,一直说亲自拿给您,后来诸事缠身,竟给忘了……等您回了江西,我再登门给您吧。”
宋如澜没说话,暖光从门口青石板上往屋里蔓延,透过屏风,光线一明一暗,照到他脸上,显得他神色晦暗不明。
然后他轻声说:“暂且不会回江西那边了。”
道长落子的手微微一顿,早便知道他此番定是做好了打算,只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