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才误诊为喜脉。可今日微臣发现选侍有些血气不足,可能正是因为这个,这才有了喜脉的症状……”
他这一席解释宋景年和王太医是懂了的,苏皎月似懂非懂,其他人就不知所云了,皇后只当他是医术不佳。
幸得今日是给个不入流的选侍诊脉出了错,若是宫里其他妃嫔,利用这个纠缠着皇上,不知还会惹出多少事来!
皇后越想越觉着担忧的不无道理,李太医也给几个妃嫔诊过脉的,其中查出有了身子的也有几个,私下里她得再让其他太医再来诊诊,万不能在这事上出了差错。
打定主意,皇后看也不看他,就吩咐侍卫押了他下去。
李太医还在为自己求饶着,磕的额头出了血。向来为王公贵族的人看病,本来就战战兢兢,可古时仅凭诊脉判断,误诊也是难以避免的。
苏皎月不免有些同情起他来。
宋景年一直没说话,这时才忽然走上前来说了句:“等等。”
皇后转过身来看他,宋景年就说:“母后,儿臣行军在外,就有士兵因误诊而亡,李太医虽然医术精湛,可贫血易致心率过快,出现误诊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皎月微微一愣。
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宋景年说这么长的话。
皇后也愣了,久久才说:“那便罢了,罚了李太医三个月的俸禄,都退下吧。”
“是。”几个侍卫顿时松开了手。
李太医如获新生,又磕起了头:“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太子殿下!”
王太医此时也拱了手说:“微臣开了药方,选侍每日按时服下,不足半月便无碍了。”
皇后现在哪里会有闲工夫管她,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王太医这才带着还在磕头的李太医告退下去了。
似锦院一时间安静下来,皇后走过去跟宋景年轻声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听人墙角也不好,便进了屋子去看邵惠然。
她阖眼躺在榻上,身旁贴身的宫女忙行了礼,苏皎月见她的眼眶都红了。
可不是么,主子落难,她们还会有什么好的去处?
邵惠然额间还留着细汗,睡的倒挺好,许是肚子不痛了,唇边还挂着笑。
苏皎月心里忽然冷笑了一声,待她醒来了,有些美梦就做到头了。她还记得她说惩治下人会对孩子不利这话,珊瑚现在走路都不利索,多行不义,这一报应还是落在了她头上。
皇后跟太子说完了话,苏皎月也出来了,皇后就说:“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说完便让嬷嬷扶她回宫。
宋景年告了退,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着,月嬷嬷带着宫女们还同他们保持了些距离,跟在后面不远处。
寒风扑面而来,刮的脸生生发疼,她穿着夹袄,并不怎么冷,意识反而更清醒了几分。
今儿个见着王太医过来,他倒是从容镇定,她却总觉得邵惠然一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可从前误诊之人却是李太医,他看上去就呆板,不苟言笑,也不像是听之任之的人。
她甚至想着,或许王太医也不知其中具体事宜,只是得了一人的令,于是尽心尽力为他效劳。但对他有过大恩的,也是她尚书府,莫非是父亲想让她帮忙除掉劲敌?
这却也实在荒谬,古时忌讳女子干涉朝事,父亲官居二品,地位极高,轮不到吩咐她来做事。
是因着手帕的缘故,她格外敏感了些。苏皎月缓缓跟在宋景年身后,他身躯高大挺拔,为她挡去了大面积的风。
身后跟着的宫女们穿的不多,时不时能听到一两句咳嗽声,宋景年忽然开口道:“这件事是你安排的?”
苏皎月霎时顿住了脚步,她不明白他的意思:“殿下问的哪件事?”
宋景年也停下了,回过身看她,眉峰清冷:“你一向不喜我去似锦院,方才李太医说误诊的时候,我见你并未松气,倒是很有几分紧张……”
宋景年眼睛毒,被他看出端倪来,她不奇怪:“殿下多虑了,妹妹突然没了孩子,不能为殿下开枝散叶,妾身自然是紧张的。”她顿了顿,又道,“再者殿下视妹妹如心头好,妾身为妹妹的身体担心着,哪里敢松气。”
她说完这话就低着头,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态,宋景年早觉着她不简单,说话自然也是滴水不漏。
他无心过问,只是试试她的底气,苏皎月不似一般后宫女子,谈不上是好是坏,人倒是个精明人。
他没再说话,转过身继续走了,苏皎月见足履移出视线了,这才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倒还希望邵惠然因了此事能安分守己,挽回宋景年的心,别给她惹祸端。放过她一马也不是不可。
苏皎月轻轻呼了口气,白雾升腾,在黑夜里冲散了宋景年狭长的身影。
他这人,她实在有些捉摸不透。
第17章
夜里睡觉是很大的问题。
现在这境况对皇后,对她身边的宫女嬷嬷来说,简直是娘娘把握住太子的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