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秦云书一头雾水,还是跟着老板娘出去了。两人走得快,出去时宴黎刚牵着马来到饭馆门口,抬着手去扶马背上的温梓然……他看上去并不是个细致的人,但扶温梓然下马的动作却格外的小心,当事人自己或许不曾察觉,但落在旁人眼中,却是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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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云书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便放了两人离开。
老板娘看着两人一马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回头就问秦云书道:“阿秦,你难道就不担心吗?那俩孩子年纪也不算小了,这孤男寡女跑出去,梓然眼睛还不好,你就不怕她受欺负啊?!”
秦云书闻言苦笑,心中可谓有苦难言。她从家乡来到边城,行了不少路也见过不少人,自认眼力还是有些的。虽说她一开始就怕宴黎的眼神,但现在看来,少年目光虽然凌厉了些,却是难得的清明透彻----他或许只是单纯的把梓然当做了妹妹,反倒是梓然……
没错,动了心的从来都是温梓然,前世宴黎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人爱慕着他。而今生种种尚未可知,至少此时此刻宴黎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尚未萌芽。
单纯的小将军便在这一日带着温姑娘走遍了整个边城,他原是不爱多言的,可温梓然看不见,他倒也能够耐心的与她讲解。
这处是个老店,那处有家酒楼,边城最好的糕点铺子叫做多味斋,可惜店里糕点做得远没有秦伯母做得好。偶然路过街头时,宴黎还指着墙角某处与温梓然说,那里有处机关,若胡人攻入城中便能借此如何如何。然而说完之后他才意识到,温梓然并不能看见,于是便有些悻悻。
但好在经过今日的相处,宴黎便发现温梓然其实对于眼盲之事并没有那么在意,于是渐渐便将态度放开了许多。偶尔说了敏感些的话,也只是略微一顿,便又转开话题去说其他。
两人的相处很是融洽,虽然她们之前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但说话做事竟是意外的合拍。以至于宴黎最后都忍不住说道:“我与梓然真是投缘,便好似相识已久。”
温梓然闻言只是笑,那笑容温暖极了,让人看了忍不住心都跟着滚烫了起来。
中午时,宴黎便带着温梓然去了酒楼里吃饭。虽然这酒楼远比不上京城的酒楼奢华,但在边城中却是首屈一指的,至少看上去比秦云书所在的小饭馆气派十倍不止。
宴黎放缓了脚步走在前面,并不需要牵扶温梓然便能听着他的脚步声跟上。少女不疾不徐的走着,若是宴黎留心些,甚至能发现身后的姑娘几乎是踩着他的脚印前行的。不过即便没有发现,温梓然这般如常人无二的作态,还是让宴黎在心中震撼感慨。
两人要了个包间,桌子摆在临窗的位置,可以一眼看见街景。如温梓然这般看不见的,吹吹夏日清风,听听街上人声也是不错的选择。
宴黎斟酌着点了菜,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这才开口问道:“走了半日,梓然可是累了?”
温梓然伸手去拿桌上的杯盏,纤细的手指在阳光下如玉通透,看得对面的宴黎都忍不住将目光在那指尖上多停留了片刻。直到温梓然自若的握住了杯盏,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回道:“阿兄说笑了。今日我都是骑马,走了半日,累着的可不是我。”
宴黎才将目光收回来,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竟道:“梓然又不重,马儿不会累的。”
温梓然听到这话不禁哑然,差点儿失笑出声。她本意是说宴黎跟着走了半日会累,谁又要去管那匹马啊?!然而听到宴黎说什么重不重的,她又想起了晨间被阿兄抱着上马的情形,于是向来写满淡定从容的脸上也在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薄红。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还没等迟钝的小将军发现自己闹了笑话,亦或者少女红了脸颊,后者便开口强行转移了话题:“说起阿兄那匹马,我听人说是通体淡金极为漂亮的,不能得见倒是可惜了。”
这还是温梓然第一次说出因目盲而惋惜的话,宴黎闻言刚想安慰两句,便听温梓然又道:“不过关于金马,我倒是曾听家乡老人说起过一些传闻。”
宴黎听出了些意思,不禁随之问道:“我倒没听过,是怎样的传闻?”
温梓然双手捧着茶盏,无神的眼眸波澜不兴,淡淡的将前世传闻改编说道:“传闻说这金马产自漠南草原,百余年前曾有个部落偶然间发现了它的踪迹,想方设法将马套了回去。这金马看上去尊贵又漂亮,于是被部落奉为祥瑞,可惜这祥瑞却并没有给部落带去好运,反而带去了战争。有别的部落知道了金马的消息,将之传遍了草原,套回金马的小部落由此被灭了族,金马辗转在几个大部落之间。数年间,因为这匹金马,草原上起了不少争端,死了不少人。”
宴黎听得愣愣的,忍不住说道:“不过是一匹马而已……”
温梓然点点头,又抿了一口茶水:“是啊,只是一匹马而已,可胡人却将之视为神灵降下的祥瑞,最后还是几个部落的头领一同将金马献去了王帐才将这事端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