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达王子受了伤, 虽说避开了要害却也不那么好受,尤其后方还有宴黎等人穷追不舍, 更是让他连个喘气的机会也没有。也因此, 他感受到了宴黎对他那昭然的杀心!
“王子,后面的追兵只有几十个, 咱们杀回去吧。”被追得满心憋闷的人不止是霍达王子一个,尤其他们这队人马还是王庭的精锐,个个都有着满心的傲气, 哪里有过这般如丧家之犬一样被人追赶的经历?跑过一时就算了,现在跑得远了, 追兵人数又不多, 自然便起了反击的心思。
宴黎对霍达王子杀意昭然,霍达王子也不遑多让, 更何况他带伤跑这一路也快到强弩之末了,闻言眼神一戾,终于改了逃命的姿态。他忽而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就喊道:“勇士们, 这些梁国人欺人太甚,跟我杀回去,替我王庭的大好男儿们报仇!”
他话音落下,便有一人递了弯刀,又有一人直接拔刀将他后背的箭矢劈落----没有拔箭,只是将支棱在外的箭杆劈断了,如此既不会造成大量流血,也不会妨碍接下来的行动。不过等到回头再要拔箭疗伤时,却是麻烦了许多,霍达王子或许也要受更多的苦。
不过这些暂时都无关紧要,因为这数十胡兵已然随着霍达王子杀了回去。
从边城外追逐之始,两支队伍只隔了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双方马匹也具是精良。然而追逐出百里,胡人天生的好骑术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那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约拉越大,到如今已经拉开到了五百余步。这个距离并不会跟丢人,但如果胡人队伍不出现纰漏,想要追上也不容易。
宴黎先行一步,一直跑在最前面,也仍旧被这些胡兵甩下了四百步的距离----不是他跑不快,可就他一个人追上也只是孤军深入,送死而已----到了这时,自然也是第一个看见胡兵掉头的。
宴小将军一点也不慌,他似乎天生就不怕这样征战的场面,此时只是微微放慢了马速,喊了一声“迎敌”,然后便“噌”的一声将马鞍上挂着的长剑拔了出来。
对于奔驰的骏马而言,几百步的距离其实转瞬即逝,双方都默契的没有动用弓箭,因为这个速度的冲击或许根本没有瞄准射箭的机会,双方就将短兵相接。在这种时候,拿着弓箭只是碍事,还不如早早举起刀兵做好迎敌的准备。
很快,在这平坦的草原上,两支人马相遇、冲击、厮杀……
其实要论起悍勇,这支胡人王庭的精锐要比宴黎带出来这些人更胜一筹,但两军相交气势为重----这些胡兵有个不那么明显,却相当重要的劣势,那就是他们的王子并不那么骁勇善战,而且此时还受了伤,不能带领他们冲杀向前,于是整支队伍便少了领袖,显得有些松散。
宴黎却是一马当先,在身后人马渐渐赶上之后,他便直接带着人冲杀了过去。他武艺不俗,下手狠辣而不冒进,根本不似一个初上战场的新丁,反倒如一枚锋利的箭头般,带领着身后的人马插入了这支胡兵当中,轻易冲散了对方的队伍。
这只是一场涉及百人的对战,可厮杀的双方却都竭尽了全力。胡兵们要杀死追兵,护送他们的王子回去王庭,而追兵们却是全然被宴黎带动着冲杀,仿佛无惧无畏。
一蓬蓬血花绽放,一个个身影倒下,这场冲突异常激烈,不过转瞬间就让草原上多了二十几匹无人的战马。它们的主人已经倒下,背上的空落让它们略微茫然,踩踏着步子略显无辜。
冲突过后是混战,宴黎的身边围着一圈人,毕竟“擒贼擒王”这个道理谁都懂。
然而宴小将军却不是吃素的,莫说周围还有许多军士相护,他自己挥剑杀敌也并不手软。一个、两个、三个,宴黎的眼神凶戾又默然,很快便将凑到眼前的敌人杀光了。
只有不足五十人的胡兵,杀戮或者被杀,都是相当迅速的。
或许只用了一炷香,或许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用到,这场对战便有了结果。结果略惨烈,地上足足躺了□□十人,余下几人还骑在马背上的,也是个个带伤。包括宴黎,他自己都不记得是谁在他肩上劈了一刀,不过此时动动肩膀,鲜血汩汩涌出,但好像并没有伤到骨头。
到此时,宴黎身后还跟了五个伤兵,对面的霍达王子面前却只剩下了两人。
霍达王子此时已经后悔了,他以为凭着王庭铁骑的悍勇,在人数相当的时候必然不会落败。他冒险回头是有反杀之意的,可结果却低估了宴黎的厉害。早知会如此,他还不如带着人继续跑下去。跑到草原深处,追兵便不敢深入,亦或者一直跑到甩下这些人为止。
宴黎看了眼对面的霍达王子,轻轻吐出口气。而后并没有如霍达王子所想一般说几句废话,也并没有给霍达王子挑起多余话头的机会,直接带着身后几人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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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出城,日暮时方归。
出城时的五十人,除了护送燕王回城那两个,只回来了两人,还包括浑身血污的宴黎在内。城上的守军很快被惊动了,不过这次没有再垂下绳索来让宴黎他们自己爬上城楼,而是直接再次打开了城门。因为他们都知道,北门外的敌人基本都被剿灭,不必担心再有人来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