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各家行动,最先忙碌的都是厨房里的厨娘,得把早膳弄好了,给主子们送去,晚了一步,错了一寸,那可是会给自己招来一顿责骂或责打的。因是将门世家的关系,车府的规矩虽没有文臣府上那么的吹毛求疵却也是严厉非常的,可以不细致,不优雅,却不能不守时。车府的奴仆多是家生子,世代生活在这里,早就被训练出来了,一言一行,不说大方守礼,但也是进退有度,谨慎严谨的。
这会,厨房里的人正在忙碌,却是忙而不乱,很快就将早膳弄好了,一个个装好,比在军营里发饭还要准时。各院落的小厮前来提取食盒,也是不曾多一句嘴,哪怕他们的心思千变万化,面上都是不敢放肆的。目前为止,除了正夫有小厨房外,其他侧夫都是从大厨房这里领取膳食,车离弩的膳食却是老管家负责。
老管家视车离弩为亲闺女,凡是要入她口或经她手的东西,都是经过了严格的检验,方能摆到她面前。车离弩也习惯了老管家的手艺,旁人的都吃不惯,大厨房的厨娘的手艺,更是没让她尝过几次,这可是让厨娘又恨又无奈的事,没少给老管家白眼看。老管家懒得理会老战友的白眼,她闺女吃食,她不弄,谁弄?
“去去去,别在老娘这里碍眼!”老厨娘一想到老管家那个得瑟的样子,就忍不住火大,嫌一个小厮提取食盒的速度慢了,就抄起锅铲赶人。小厮可不敢得罪老厨娘,府里就属她和老管家地位高了,车离弩都敬她一分,何况是其他人。
老管家今天给车离弩做的是糖心酥,配着新鲜花茶最是得宜,而郎陶御沾了车离弩的光,也得以一尝老管家的手艺,这一尝就后悔了,这般美的滋味尝过后,哪还能吃下别的吃食?车离弩看得出郎陶御喜欢,就和老管家打了个商量,说以后她在郎陶御这里的时候,老管家的膳食可以多做一些,两个人吃也吃得完的。
老管家点点头,知车离弩这是对郎陶御上了心,虽有点介意他的身份,但想着车离弩素来知道分寸,便是要扶正,也不会选择郎陶御,宠着就宠着呗,难得她喜欢。郎陶御看了车离弩一眼,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
“哎哟,老了老了,眼睛也看不得这些了。”老管家告了一声罪,摇头晃脑的走了,剩下两个红了脸的人在那大眼瞪小眼,却叫一干伺候的奴才羡慕死了。
就在车离弩准备带郎陶御出去逛逛的时候,却见老管家疾步而来,似有大事发生。只见老管家在车离弩面前停下,却是略带犹豫的看了一眼郎陶御,郎陶御会意,先行退下。车离弩看着老管家的眼睛,想着会是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主子,孟暖他,他剃度为僧了!”老管家说完,也是一叹,那孟暖不是个好的,但对车离弩的心却是真的,本以为扶了正再生下几个孩子,这孟暖就能抚慰车离弩的寂寞,却天意弄人,偏让他成了“天绝之人”。只没想到这孟暖竟如此刚烈,被休后,没有返回母家,也没有择人再嫁,而是选择剃度为僧,一生长伴青灯古佛。哎,情深,却奈何天不允,不然凭着孟暖的真心,怎会得不到幸福?
“如此也好,佛门乃清静之地,愿他此生能不再受喧嚣的尘扰。”车离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似有不忍,更多的却是解脱。转身的时候,车离弩却是一笑,孟暖怎么可能会剃度为僧,怕是鲜舒做了什么,故意放出的消息,以混淆视听。如此,她又怎能不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来成全了鲜舒的这一场好戏。
车离弩猜得没错,孟暖的确没有剃度为僧,顶着他的名字,代替他出家的人是鲜舒的一个暗卫,在佛门里待几个月就会找机会死遁了。真正的孟暖却是连人带车的坠下了悬崖,似乎是马儿受了惊,慌不择路的时候甩飞了车夫,更带着孟暖到了死路。但说孟暖死了,也不见得,因为悬崖下有一条河流,只见摔死的马匹和四分五裂的马车,却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多半是掉入了河里,仍有一线生机。
鲜舒的人把那个地方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后,无奈放弃,因为这条河流通往的是河流交汇处,水流急,河面宽,人掉下去,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又哪知该从哪里找?鲜舒派人出来,原本只是想抓住孟暖,将他嫁到山沟沟里去,给人做共夫,一辈子活在痛苦中,却不想他福这么薄,就这么掉下了悬崖,生死不明。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鲜舒是松了口气的,因为孟暖死了最好,但随后又蹙起了眉头,万一孟暖命大没死成,必会给她带来无穷后患。且这个时候传出孟暖坠崖的消息,不是让车离弩疑心她杀人灭口吗?暂时她还不想和车离弩撕破脸,为着孟暖一个贱人,更是没必要,只是该如何安抚车离弩,如何抹平这事的痕迹?
想了想,鲜舒派了手中的另一批人去将出事地点的痕迹扫得更干净些,放出流言,说孟暖是到了寺庙剃度为僧。等那个替身在佛门待够了时间,就可以离开了,依着车离弩的性子,若是知道“孟暖”出家为僧,是断不会再去纠纠缠缠的。
所以,无需担心替身败露身份的事,只需想想该怎么安抚车离弩受伤的心。
“她连醉了三天三夜?”听得车离弩的最新消息,鲜舒蹙起了眉头,半晌,却是轻叹一声,阿离姐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重情,可若不重情,她就不是车离弩了。手指在案桌上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