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洞中没有其他需要留意的事物,就剩下那处深不见底的深井了,元神感应也无法窥探至尽头,不似有任何阻隔,就是单纯的深渊。
云霄踢了一块碎石进入深井,除了最初细细一阵破风声响后,碎石很快就落到元神感应之外的无边杳冥,连跌落的回声也无。
凡是这种莫测境域,修行人一般不会轻易犯险,不过云霄好似受到某种遥远的触动,静静在深井边上定坐,默运玄功之后,一道分化而出的朦胧身影,好似婴儿最初睁开双眼观察世间,眼神清澈而纯净。
分化出这道身影之后,云霄长长出了一口气,好似施展了某种惊天动地的力一般,浑身上下说不尽的疲乏,端起云中觞灌了好几口仙酿,运转调息之后,这才稍微缓过来。
云霄站起身子,看见分化身影与自己一般无二,摸着颌下钢髯自言自语道:“原来我长这个样子吗?跟镜子里看见的不一样啊。”
说话间,云霄指间有冰晶闪烁,往自己下颌轻轻一抹,连鬓胡子自行脱落,容貌气息变得更为青春鼎盛,仿佛在身上留下的岁月痕迹也倒退了一样。
云霄刮净胡须,面前的分化身影却依旧连鬓钢髯,颇具豪侠之风,看着云霄笑着捋须微笑,站在井边一顿足,远处破碎山岩自行飞至,将深井填满封堵,然后将分化身影也掩埋起来。
云霄向后退去,原本的黑风洞此时只剩下一处垒石封土,如同陵墓一般,不知纪念何人。但是过去阴风阵阵的状况,如今不再。
眼见一切完备,云霄飘然飞天而去,回转杏花岛。
……
来到杏花岛外,云霄便看见雾阵已经解除,肉眼看见岛上杏花林一片狼藉破败,云霄登岛进入,就看见杏鸾等人迎上前来。
杏鸾看见云霄仪容修整、气象一新,不禁春情涌动,问道:“你总算回来了,黑风尊者如何了?你怎会变成这个模样?”
云霄笑道:“穷寇宜追,除恶务尽,黑风尊者已经伏诛,这便是证据!”
云霄一抖手,火浣袍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仔细打量,一时间都分辨不出此物来历,还是九鸣真人猜测道:“莫非这是火浣布?”
“呵呵呵,九鸣道友好眼力!”
九鸣真人倒吸一口凉气:“莫非这是黑风尊者生前所遗?这可不是普通的火浣布!”
“怎么说?”众人皆有疑惑。
九鸣真人娓娓道来:“所谓火浣布实则有两种,一种是昆仑大炎山中,火光鼠兽的皮毛织造而成。这种火浣布入火为赤、出火雪白,皆因火光鼠兽吸纳昆仑大炎山冰火双气而成。只可惜此等神物早已失传,只存于古籍中可见。千古以来山川变化,昆仑大炎山早已被冰雪覆盖,火光鼠兽也已彻底灭绝。
然而另外一种火浣布则更为独特,是以修行高人心头精血与龙蚕丝合炼,如此织造成布,整个过程皆是炼器深功,如此成器的火浣布,天成赤血艳色,亘古不改……云霄道友你手上这件,便是如此。”
众人闻言皆是惊叹不已,云霄端详着手上的火浣袍,不见任何一处针线缝口,整件衣袍一体炼就,只要以御器之法稍加感应,火浣袍就能变换大小,符合御器之人的形体,增一分太长、减一分太短。
“我听师父说起过,当今天下,好像只有南海观音阁仍有龙蚕丝存留,但应该不至于能炼成这么一件衣袍了。”云霄感慨道:“前人倾尽心血的炼器之功,几乎是独此一件,这件火浣袍的主人,我大致能猜出一二了。”
“哦?不知云霄道友的猜测为何?”
云霄摇了摇头:“不急,到时候自然见分晓……这件火浣袍你们谁想要?”
只见云霄捧着火浣袍示意众人,但是面对此等奇珍,几乎所有人都连连摆手后退,王启年苦笑道:“云霄道友你真是折煞我等了,龙蚕火浣袍当世唯一,我们可消受不起!”
云霄面无表情说道:“不就是一件衣服么?有什么消受不起的说法?穿在谁身上不是穿?”
云霖笑道:“那大师兄你自己为何不穿?”
“老三你这就是抬杠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师父传下的仙衣护身法,跟我们的雪青鹤氅同出一脉,我身上这件早已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再穿这件火浣袍只是画蛇添足罢了。”云霄转向杏鸾问道:“要不你穿上试试?此衣可随御器法力变换样式。”
杏鸾掩嘴浅笑:“如此奇珍,怎可随意拱手与人?此间缘法牵连紧要,杏鸾不敢轻视。”
龙蚕火浣袍,放在天下任何一方都会引来修行人争夺,云霄就这样毫无顾忌地送人,换做是一个稍有私心的修行人都不会有此作为,而云霄此举也显然不是试探众人。
云霄沉默了一阵,看着杏花岛上一片狼藉破败,开口问道:“杏花岛怎么了?”
杏鸾脸色一阵哀怜:“黑风尊者邪威滔天,杏花岛阵法被破,连同地气灵枢也被牵动,此地已经不适合作为修行福地了。”
云霄语中带着歉意:“真是抱歉,我未曾料到那帮妖怪背后还会有如此人物。”
杏鸾摇头道:“这哪里能怪你,若非有诸位同道相助,杏鸾此时恐怕早已遭难,岂能因福地破败而迁怒?”
“但你在此地修行经营多年,福地朝夕破败,总归不是幸事。”云霄说道:“这样吧,既然是黑风尊者行恶至此,那就让他来赔偿损失就好了,这件龙蚕火浣袍就当做是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