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能闭紧眼睛,抿唇不语。

林夕不开口,面前的两个人却有很多话要说,其中一个声音清冷似那山巅暮雪,一人声音则空灵一如天地之音。

“冤孽为魂,恶灵为胎,生于罪孽,修成亡者道,其证道之路与因果轮回息息相关,合该归于吾之麾下。”

“汝也认定伊修为道。世有大道三千,小道无数,皆归吾之门下。鬼君师长,合该由吾来担当。”

两人的遣词用句都是带着浓浓古典气息的文言文,虽然没有到之乎者也那般离谱的地步,但乍一听入耳里依旧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林夕头晕脑胀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这两人似乎在商讨她的归属,似乎拿不定主意她应该归在地府还是道门之下。

林夕打了个激灵,头脑顿时明晰了起来,而那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向她询问道:“汝证得鬼道,是鬼亦是道,愿随缚罪而去,还是吾?”

某个熟悉的名词刺得林夕一个哆嗦,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二话不说就抱住了面前的金大腿,大喊道:“爹!是您!当然是您啊!”

她这个称呼一出口,面前的两人立时就没声了。林夕也摸不准对方是不是嫌弃到想踹她一脚,但是就算打死她,她都不想再落在那没人性的缚罪天手里。只能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死死拽住那一角气息清冽的衣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一根冰冷的手指点在了她的眉心,浑浑噩噩的大脑立时神清气爽,正常人该有的羞耻心也回归了本体。向来都是一旦感到害怕或是疼痛就忍不住皮一下的林夕默默地松开了手,乖巧地跪坐在原地。

“汝可睁眼了。”道虚天的声音依旧如记忆中的那般冰冷淡漠,那古韵浓重的语调犹如凤凰清啼,雅不可言。

林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依言睁开了眼睛,这次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亘古不变的星河宇宙,而是苍山洱海、层峦叠嶂、绿水千山的盛世美景。林夕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眼中映着青山碧水、流云迤逦,不免心生感慨。都说大自然是最美的画家,它能描绘出人类难以复制的华美色彩,能渲染出鬼斧神工的线条,而展现在林夕面前的这幅美景,是原生态的、未被人类高科技污染过的山河绘卷,天下钟灵之毓秀可谓是一览无遗。

林夕为了这美景目眩神迷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朝着面前悬空而立的两人望了过去。

两名风姿各异的美男子各据一方,一人身披玄色鎏金斗篷,手捧地书,身周众星捧月般的围着冰蓝色的锁链,只是站在那里,都自带一番理所当然的傲慢,居高临下,威仪如山;而另一人站在林夕稍近的地方,一身蓝白道袍,绣有日月晨星、流云飞鹤,可真真是一派仙姿玉骨,秀敛山河。

——缚罪天,道虚天。

站在不远处那名男子虽然被斗篷遮住了半张脸,但是气质却依旧空灵澄净一如北极之地无人踏足的冰雪,可不就是跟林夕有过两面之缘的黄泉域主缚罪天?而那名离得近的道长,面如冰雪,目敛阴阳,神姿高彻只让人想到昆仑山上隐世不出的仙,可不就是缚灵地宫里曾有前缘的那位道长?

这两人,林夕还都不陌生,只是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位大神会突然齐聚一堂,商量她这只小虾米的归处。

“汝,劫数已了。”道虚天神色淡漠地立于林夕身前,伸手朝着她的方向轻轻一点,林夕就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浮了出来,像是水中小小的气泡一样咕噜咕噜地冒出了体表。她凝神看去,就发现自面前悬浮着几团颜色各异的光团,光芒或是柔和或是耀眼,皆有不同。而那光团里浮着的东西,分别是一柄唐横刀、一团深蓝色的魂火、一棵碧翠嫩绿的树苗、一块黑漆漆的秽土、几滴金光闪烁的水珠……

“道心、魂火、圣树、秽土、真水。”缚罪天也飘到了林夕的近前,指着那几团光一个个叫了过去,“汝给你闺女之物当真不少,可惜五行缺一。”

林夕安静如鸡不敢说话,道虚天有些困惑地偏了偏头,似乎有些诧异缚罪天居然这么傻白甜,因为林夕一句“爹”就真的相信了她是道虚天的闺女。虽然有些诧异同僚这么好骗,但道虚天也没有特意去解释,将“清静无为”四个字诠释得彻彻底底。

“汝定然心有困惑。”道虚天是以林夕站到自己身边来,“三百八十九世,此乃汝封神之劫难,今已苦尽甘来,得成大道。”

伴随着这昆山玉碎般清冽的声音,林夕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幕幕场景宛如走马观花一般逐一呈现在她的眼前。

林夕心中埋藏了很久很深的疑虑,终于被解开了。

所谓自找苦处,说的大概就是林夕这样的人。在佛女的那一世里,林夕立下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大宏愿,那个愿望的离谱程度就相当于奢求二十一世纪的人类社会“天下大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一样扯淡。但是让林夕觉得有些难得的是,佛女面对着一个世界汹涌而来的恶意,都未曾改变自己的本心,而是选择用自己的善去宽恕了这个对她满怀恶意的世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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