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了。我到外头去?你有事大声喊,他想怎么你,还是挺难的。”

杨盼点点头。

沈征离开了,夜也不早了,天上的月亮开始西斜,而星星却一颗一颗的,特别的璀璨,映照着河水里远远的那几盏莲花灯。

罗逾身子一矮,在河边软软的青草里坐下,也不看杨盼,好像有点赌气。

杨盼偏着头打量他,好一会儿笑道:“咦,难道不是你要见我?”

罗逾说:“已经见到了,不遗憾了。我让你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个不能信的人。”

可上一世你是啊!

杨盼款款走过去,到他身侧坐下来,抬头望望天上的星星,然后软乎乎说:“原来你生气了呀!”

确实生气了,但是被揭穿了,反而不愿意承认,罗逾偏开身子说:“没有。”

他突然感觉肩膀上一沉,吃惊偏头一看,杨盼正把小脑袋靠着他的肩膀,两只手揽着膝盖,使得那条裙子像一朵花儿似的散开在草地上。

罗逾心里一阵激动,一阵欢喜,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求而不得的伤心——明知道求而不得,偏偏来这里找虐,自己真是蠢极了呀!

静静地靠了一会儿,杨盼面对着他问:“你刚刚说,你有话要单独对我说,是什么话呢?”

罗逾迁延着不肯说。杨盼扭过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有一对小月牙,好像还有无数的星星,笑容甜甜暖暖,伸手指在他嘴唇上按了一下:“都不肯说,估计是‘珍重’二字吧?”

罗逾突然觉得心酸涌上来,他此行的目的,是去西凉迎娶自己的新娘——阿爷的死命令下来,他若不遵从,阿娘的命就难保——此刻他简直希望自己那时候没有执拗着要回去,他没有回平城,阿娘不是也好好地在靖南宫里待着?

他心里倏忽闪过一个念头:他在平城宫,阿娘就被父亲整治得死去活来,只为了钳制住他这个儿子;但是他不在,纵使他犯了丢失短剑,并因之丢失燕然山的大错,阿娘似乎也并没有被父亲迁怒,依然是那样不闻不问地对待。

还没细想下去,杨盼又叹了口气说:“特特地跑这么远来说一声‘珍重’,我都怕你不晓得珍重自己呀!”

她突然被一股力量撞翻在地,脑袋下是软软厚厚的芳草,没有撞疼,身上压着那个小郎君。杨盼惊吓了瞬间,旋即感觉他软软的嘴唇吻在她的脸颊上。

“呃……你别这样……”她刚说了一句,感觉脸上有些凉凉湿湿,不是他的唇吻。

他背着光,覆身上来,手腕虽然缚着,手肘牢牢地撑着地。他的脸看不清,只觉得眸子是两点光,滴落下什么来,杨盼突然明白了,那是这个男儿的眼泪。

他用这样霸道无礼的吻,来掩盖他此时的虚弱、伤怀和难以言说的痛楚。但是大概也还有点感激——对她解语言的感激,所以即使动作粗鲁,吻得还是又轻又柔,像是对待最娇嫩的花瓣。

杨盼知道他的不幸,怜与爱混杂在一起,她无声地轻叹,然后伸手捧住他的脸颊,避开有泪光的地方,而是约摸着探寻到他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下去。

对面那霸道和狂躁的感觉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他的气息和温软的触觉。起先只是互相含吮着嘴唇,慢慢地,他的舌尖探进来,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在她唇缝里徘徊。没有被抵抗,反而是两排牙齿张开欢迎着他,他便感激万分,又渐渐反客为主起来。

他的吻还有些生涩,但铺天盖地的热情一点都不生涩。杨盼头枕着软草,晚间的露水打湿了她的发髻,她陷入草丛里的耳朵凉丝丝的,可是很快又被他吻住,变得热乎乎的。

她的耳边被他的呼吸吹着暖风,痒兮兮的感觉直往脖子里钻,他像懂了似的,接下来就顺着她的下颌骨,一路亲到了脖子里。天上的星星顿时幻化为一道道流虹,旋转出奇妙的花纹,接着,星星爆炸开一样,又如过年时太初宫会点亮的烟花,在她眼前一点又一点弥散开来,绚烂无比!

“痒!痒!”杨盼忍不住“咯咯”笑着。小郎君的头抬起来,月光勾出面颊的一道轮廓,眼睛变得笑微微的,反而是嘴唇晶莹起来,唇形被勾勒得水光润泽。

草丛里突然跳出一只蚱蜢。

罗逾的笑容一僵,人似乎要蹦起来,可是双腕被捆着,强自支持着没扑倒在杨盼身上,一直都悬空的右臂却下垂了一些,压在一团软蓬蓬的地方。

“呀,有没有压痛你?”他赶紧道歉,深恨那只不知趣的蚱蜢,也深恨自己这鬼毛病!

下面的人不笑了,脸颊的颜色有些深,他以唇为眼,上去试了试,只觉得滚烫的。然后才发现,他的右臂正压在人家的胸脯上。

“还没压够啊!”杨盼低声嗔怒。

罗逾尴尬地想起身,被捆着的胳膊失去平衡,好半天才歪坐起来。

他不知该说什么道歉,两只眼儿不住地觑她的胸脯,终于看得杨盼恼怒起来,伸手拉着斗篷掩住胸,压低声音冲他凶巴巴说:“看什么看!看看你自己!”眼睛瞟在他的腰带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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