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在嬴过想来都还太乐观,每天牢房里只送一次饭,而且每次送饭都只有一份,两人为了活命,不得不分吃一份饭来维持生机。
尽管如此,卫鞅白天照样全心全意给嬴过讲学传艺,嬴过晚上照样拼命修炼,两人从未荒废时日。
起初这还熬得过去,但在七八天过后,两人饿得再无意志干别的事,就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每人一天半个人的饭量根本就填不饱肚皮。
夜晚的时候,耗子成群结队地在牢房中四处乱窜,一直聒噪到天亮,人的体力和精神低落到极点,太子申却还没有行动,嬴过心中开始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庞涓推开了牢狱的大门,拿着一根狼牙棒使劲敲打着砖墙,沉睡中的嬴过和卫鞅被惊醒。
“卫鞅,你和你的学生明日会被发配到河西定阳去做苦役,你这高洁士子便会在世间销声匿迹。”
“公子卬和我其实早已达成约定,我助他坐上魏国丞相之位,他全力支持老夫的灭秦争雄方略,这就叫做双赢。”
说完,庞涓低声给典狱长吩咐了一些事,然后悻悻然地离开了监狱,接着又走进来一人,是个相貌俏丽的少女,手里拿着木质饭盒。
来人正是嬴过前几日所救的赵女裴允人。
“公子,老先生,没想到你们遭此劫难,小女子没什么能做的,今日带来些酒菜,全当给二位送行。”
嬴过听见熟悉的声音,翻身坐起,看见少女后,惊呼一声。
“允人,怎么是你?”
随后赶忙起身接过她递进来的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有酒有肉格外丰盛,特地还备了一盘苦菜。
嬴过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皮爬过去将老师叫醒,拿着酒香四溢的饭盒嬉皮笑脸地在他眼前晃悠。
裴允人送完饭菜后即刻就被看守监牢的侍卫带走,嬴过远远答谢一声,然后在地上摆好酒菜,准备和老师痛饮一番。
一鼎逢泽鹿肉,一鼎肥羊炖,一盘苦菜,一坛赵酒和一坛秦酒。
两人已经饿了七八天,看见如此食物都不顾及什么大吃大喝起来,肚子有几分饱的时候,卫鞅才瞧见旁边还有一盘绿油油的苦菜,他接着使劲闻了闻嬴过手中的酒,吃惊地问道。
“这蔬菜和你手里的酒是哪国的食物?”
嬴过没有说话,指了指苦菜让他先尝尝。
卫鞅夹起一根苦菜塞进嘴里,使劲嚼了嚼后不禁裂开了嘴,眼眶处满是皱纹,脱口而出。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苦。”
嬴过没有理会他,将手里的秦国递了过去,卫鞅接过后举头痛饮,然后整个人脸色瞬间胀红,辣得他直往外吐舌头。
“如此深沉厚敛,这莫非是秦酒?”
嬴过点了点头,悠然说道。
“不瞒老师,学生并不叫公孙过,也不是燕国人。”
卫鞅瞬间反应过来,指着他说。
“你是秦人?”
“学生是入魏为质的秦国王孙,名叫嬴过。”
嬴过觉得此时正是亮出自己身份的绝佳时机,接着说道。
“嬴过在拜你为师的时候早已想到今日的结果,我曾经说过,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老师身陷险境,所以学生提前已做好救老师出去的安排,明日只要一出上将军府就会有人来营救。”
听见这些话后,卫鞅整个人瞬间已经呆住,诧异万分地紧盯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有什么东西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随后嘴角微微一笑说道。
“明日若能出去,为师带你到齐国稷下学宫去见识见识百家争鸣的盛况。”
嬴过为了让老师安心,点头答应下来,但脸上却非常苦涩。
师生两人在牢房中举杯痛饮,一想到明日就能出去,一切愁苦都烟消云散。
第二天一早,嬴过和卫鞅被带出了牢房,关进马车上的牢笼之中,两队红衣甲士押解着囚车一前一后离开安邑,向北直奔河西。
河西定阳山是魏国铜铁资源的主要来源地,他们要去做的苦役便是开采铜铁矿。
囚车行至少梁山地,嬴过不禁想起太爷爷秦献公在此地曾与魏军流血拼杀,顿时感慨万千。
卫鞅轻声和嬴过交谈起来。
“秦国从雍城迁都到栎阳,便注定要饮马黄河,在此河西之地流血厮杀,雍城太西,栎阳太东,皆不适合作为秦国的都城,都城建在渭水和泾水相接的北阪才是成王之大气候。”
“将来别忘了把此事告诉你爷爷秦孝公,让他建都北阪山塬,栎阳早就不适合再做国都。”
嬴过目光一凝,高声说道。
“此事恐怕还要依仗老师去秦国说给我爷爷听。”
正在此时,两边山谷突然出现一阵响动,丛林之中呼啦啦涌出一大批黑衣蒙面武士,挡住了囚车继续前进的路。
嬴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太子申终于如约而至,老师可以无忧。
黑衣人瞬间和红衣甲士厮杀起来,少梁山地喊杀声一片,很容易让人以为秦魏两军又在河西开战。
黑衣人数量众多,红衣甲士将囚车团团围住,誓死都要将犯人送往定阳。
少梁这边一出事,安邑上将军府便立马得到消息,居然增派五千甲士火速前来支援。
嬴过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便朝着黑衣喊道。
“先救老师卫鞅。”
听见此话后,一堆黑衣人杀进红衣甲士之中,将卫鞅囚车打开。
嬴过看到后面扬起的漫天尘土,又看了看自己囚车周围已经扎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