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的清晨,当阳光刚越过少阳山,洒进这座城池时,便有一队身背金色令旗的传令兵,驾着马冲进了城门。
他们在由北至南,连通了望北城上下两道城门的中央大道上分散开,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街巷。
”捷报!捷报!“
”销金河大胜!青野原大胜!斩敌五万余!“
传令兵的呼喝在望北城中此起彼伏,城中人的还带有些惺忪的睡眼,也随着渐渐传入耳中的声音,变得愈来愈亮。
“胜了?胜了?”
“胜了!胜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只要梁王的大军一到,谁能挡得住?”
“虎贲军才叫猛!对上兴君的北燕铁骑,还有那个被传的跟神一样的风妖,不是也赢了?方朔大将军威武!”
“前进!虎贲军向北,梁王军向东,兵和一处,把兴君的锦山城端掉!”
“还是……别继续打了吧?我家的俩儿子,也该回来了……”
……
越是往望北城的城北方向走,目之所见的城市景象,便越来越宏大富丽。大排场的商铺,酒楼茶馆,与各个行业中的知名人物和文官武将的宅邸杂在一起,围绕着在城北中心占地近百亩的城主府,向四周散开,一直排到了从蓝河中引过来的横穿望北的城渠旁,与水渠对岸的低矮民屋一对照,显得泾渭分明。
在一处宽广庭院的清幽花园内,有一人正盘膝坐在水池旁冥想,但他显然无法集中精神,隔上一小段时间,他的呼吸就会微乱一下。
在此刻,他抬起了头,挡在脸前的散发中,露出了微微发红的眼睛,面上也闪过了一抹狰狞,这人,正是前几日在火麟书院,被秋熠处罚思过的季心。
“都是一些卑微狂妄的人……休想让我认错,也休想坏我道心!”
季心抓起身旁剑鞘,一手抽出剑来,另一手猛然将剑鞘甩向前方围绕着水池的青石矮墙,在石上撞出了几道裂痕。
而后,他提剑剑指身前,夔文钢打造的轻薄剑身在空中剧烈震颤,尖锐的鸣音声中,锋锐剑芒在青石墙上划出了记笔直的切口。
季心急促地呼吸着,末了,他一下将剑投出了老远,面目上依旧带着怒色。纵然已经以剑宣泄,但他仍感觉心烦意乱。
“好剑招!”
一个刚迈进花园的少年大声叫着好,然后从不远的桃树上拔出了剑,以手捧起,向季心走来。
“大哥!你的修为又有进境了!这就是那个叫什么,北辰剑罡的武技么?真是厉害啊……”少年不住地赞叹着。
“不会拍马屁,就不要拍!”
季心听到人声,更显烦躁,回头怒声吼道:“季锲,难道你和萧云越那头蠢货呆久了,脑子也跟着变蠢了不成?”
“啊?这……”季锲听到斥责,有些摸不着头脑。
“连北辰剑罡,与我们季家独有的连鞘剑式都分不清楚……长此下去,你和萧家的那个只知道依仗城主威严的饭桶,还有什么区别!”
季锲面红耳赤,一时无言以对,过了会儿,他才看着季心的背影,小心地赔笑说道:“大哥不要动怒,你知道,我也就是个修行不了的废柴,对这些一窍不通的……”
“不要妄自菲薄!”季心更怒,回身说道:“想当年,祖父也曾为上代麒麟王马前头号大将!我季家也曾有过一时辉煌,和那时的季氏比起来,现在的萧家算什么!你每日,只顾和萧家的那个蠢货沆瀣一气,将来我外出征战,你如何操持家业!”
季锲做惭愧状,矮身笑着说道:“大哥,将来家还是要你做主的……”
“怎么,那你便要一直这样下去么?”季心大步走到季锲身前,自季锲手中取过剑,半插入土,高声道:“挺直了!”
季锲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季心点着弟弟的头,讲道:“不能修行,那就读文史,读政经!书读不好,那就去学商道!经不了商,也可每日随管家料理家事,别再游手好闲!”
季锲脸一红,眼珠转了转,说道:“大哥,我明白的……前几日,我便想去城南的铺子看看,结果半路就遇到一堆贱民冲撞我们!有个像我这般年纪的穷小子,还将我放倒打了一顿……”
“有这样的事?”季心拳头一攥,眼泛杀机。
“对!那些每日爬墙吃土的贱民,仗着烂命一条,就不把人放在眼里!”季锲不住点头,随后轻蔑地说道:“还有人在空地上搭了个讲堂,给一群小乞丐讲什么义理,军事……真是滑稽!”
季心冷冷一笑:“呵,活在井中的淤泥里,还想要飞上天去?”
“大哥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那里的一个老瘸子和一个书生,还反驳讥笑我们!萧少爷还被一个叫游云的无赖打丢了门牙,大哥!这口气不能忍!他们就该被狠狠地教训一顿!”
听到这里时,季心的手猛地一颤。
“大哥!咱们去把场子找回来吧!他妈的……到时我也把那些贱民的牙给撬下来,再绑到树上抽他个百八十鞭,最后再……”
“闭嘴!”
季锲正讲得兴起,问季心这一声吼吓得顿时愣住。
“大哥?你这是?”
季心胸口剧烈起伏,“滚到你院子里去!别再出来惹事!”
“大哥……大哥?大哥!那些贱民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为何不……”
“滚!”季心抬手一直门口。
“啊?好好好……我滚滚滚……”季锲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