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政见他们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也没拦着,反正现在并不是在朝会,这会儿吵,总比在朝会上阴阳怪气好得多。
首辅也见惯了这场面,安静听着,和祁政差不多,仅在内心揣摩着各人的心思,以及这事最好的做法。
吵够了,祁政见几人快要车轱辘说重复话了,这才开口:“缪大人怎么看?”
缪大人,也就是首辅。
他被这么一个点名,当即明白此事陛下心中已有了一点决断,不过还把握不好。
“几位大人,其实都说得不错。”缪大人开口,“这事暂时还是仅此一家,尚为少见。但这种少见,是因为京城里见的少,还是这事本身真的少?”
看,这就是事要分开讨论了。
“臣前些日子询问了自己才来京城的老乡,臣老家那儿可有这种事情?臣老乡说,还真有,但多得是孩子没那么高天赋,到不了京城。”
祁政微微颔首。
“臣觉得,产生这种情况的因素有很多,就如极为大人所言,有为官所得远超种田,也有科考一事实在对于偏远地方太过艰难,这买卖田地举家上京,也有可能仅是因为家中没有那么多路费,倾家荡产就为此一赌。”
不同的原因,可能会产生一样的效果。
“但改制,我们在场的几位大人,都是从科考一步步走上来的。其中多有艰难,才换来如今能够与圣上面谈,共商天下大事。臣自以为没有大功劳,也该有点苦劳。钱,陛下总不至于再减了臣的吧?”
这么一说,祁政都笑了。
在场几位尚书也都缓和下了脸色,纷纷点头。
缪大人能做首辅,绝不是泛泛之辈,说话到底是比他们厉害得多。
“那国子监扩招一事,臣觉得怕是群臣不一定乐意。先生就那么些,学子多了,那先生必然受累,而学子所能向先生请教的时间就会少。孔子所谓‘因材施教’,也要教得过来才成。”
祁政看向自家首辅:“你这也觉得不好,那也觉得不妥。倒是给朕想出点新法子来!”
他话里带着笑意,显然是听进去了这些话。
“循序渐进。如今开办的书院原来越多,那仿着国子监,再来一些朝廷督办的书院,不也挺好?”缪大人提出了一个观点,“今后科考,若是必要有朝廷承认的书院所开具的凭证,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首辅没选择极端的方式,但他的想法一样惊了在场的几位尚书。
步子,跨得有点大。
这等同于书院有了远超于学子的实权。
要不是前有底下步子跨更大的,吵架时如笑话一样说出来的取消科举,恐怕当即就有人要出言反驳了。
“当然。此事牵连众多,细节总要再议。”缪大人如是说。
祁政听了这话,一拍手:“这法子好啊。就是没个章程,听着问题会有很多。你们再回头好好想想,此事就缪大人与吏部尚书一块儿先讨论讨论。”
吏部权势本就大了,这尚书和首辅在一块儿讨论做事,总让旁边几位尚书心里头有所不安。尤其是着吏部尚书的学生,正是和五皇子的娘,晋妃的娘家有所联姻。
缪大人即便是站在陛下那头,哪位也不跟的,在对太子和五皇子之间的事上也有点敏锐,心底明白这事和吏部尚书讨论最佳,但也忍不住多想。
此事无法避讳,两人自是应下。
祁政接下去就又说了:“这事重要,别的事也重要。近来户部和工部又如何?”
话题被立刻扯开,说得是都重要,但听起来却像是都不太重要。
几个人心里头都暗自思量。
比起朝堂上的风起云涌,仪亲王府这里倒像是和和美美新婚状态,高高兴兴准备筹备起这在亲王府的第一年。
需要采买的东西一一布置了下去,谭潇月警惕又认真完成着府上每一件事,生怕一不小心着了上头的道。
仪亲王祁子澜当然是过得好似岁月静好,笑眯眯这一天就悄悄和谭潇月说:“我请了一个戏班子,这个月有空来我们府上唱戏!”
谭潇月听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微微睁大眼困惑看向祁子澜:“戏班子?”
祁子澜高兴点头:“谭老爷不是爱听昆曲。我请了一个戏班子,正好是唱昆曲的。这班子算是徽州那儿极有名气的,沿河唱一曲,说是日入斗金都不为过。”
从徽州到京城,一个戏班子恐怕要花费不少钱。
谭潇月想了想近来府上的开支,更困惑了:“你哪来的钱将戏班子从徽州请到了京城?”
竟有如此大额的私房钱!
祁子澜半天没听出谭潇月话里的意思:“这戏班子本来就要上京。说是要给宫里头唱几曲,才请了人,倒是也没细透露是在哪个场唱。我也是偷听听来的,就趁着这会儿花了点小钱,让他们先来我们府上唱一出。”
这请戏班子唱戏的钱,比起请戏班子上京唱戏的钱,那就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