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舒给叶英泡了一杯雨花茶,隔间里溢满了幽雅醇厚的茶香,那温暖湿润的气息沁入肺腑,让人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这孩子叫江无月,明国第一美男子江枫和移花宫侍女之首花月奴的孩子。”木舒思索了片刻,选择了一个较为柔软的突破点来砌入话题,“这是一对双生子,还有一个孩子叫江小鱼,被无乐少爷带走了。”
叶英沉默地拍拍襁褓,将孩子放在腿上,并不开口说话。木舒整理了有些杂乱的思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点点娓娓道来。
她只讲述自己的故事,并不带入自己的情感,因为她知晓叶英心中自有衡量,她无需混淆他的判断。她讲了七岁那年的初见,讲了曲亭山上的重逢,讲了之后一同行走江湖的每一步。她讲了第一次见陆小凤时险而险之的纷争,讲了李寻欢的故事,讲了之后的金鹏王朝与石观音之事。她说着说着,便忽然这么欣喜又这么黯然地意识到,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回忆与故事。
虽然并不清楚师姐的信中说了什么,但是木舒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交代清楚,包括唐无乐的告白和自己在相处之中逐渐萌芽的情感。说完这些后,她像个早恋还被父母抓住的孩子一般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叶英一直沉默地听着她的描述,阖目静坐的姿态清癯端逸,直到她说完,才平静地问道:“这个孩子,叫唐无乐?”
木舒微微囧了一下自家大哥的称呼,宛如咸鱼一般瘫在小几上,弱声弱气地道:“……是,是这样的,但是我拒绝了,大哥。”
面对自家大哥沉静如水的容颜,木舒只能违心地默念三句少爷对不住不过谁叫过去的自己坑了你呢?念完就开始强行自家大哥吃安利:“我觉得我年纪还小,还能多留几年,但是他年龄不小了,所以……”
得了吧,这破理由要是能哄住自家大哥她以后就把五哥的台词全部对少爷念一遍。
“过程是复杂的,结局是一样的,总而言之他现在被我气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咸鱼不怕酱油卤,木舒十分淡定地竖起拇指,强行转移话题,道,“大哥我们拜访了西门伯父之后,要提前动身前往金国吗?我也差不多玩够了。”
没玩够也得玩够了,走吧走吧快走吧,明国这地方简直跟她八字不合。
#好像竖起了死亡flag呢。#
虽然不知晓处于什么原因,让叶英没有了深究了打算,但是惯来体贴的长兄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在许久的无言之后,还是顺着她的意愿转移了话题:“可以,只是如今金国到底战乱不休,若是前往金国,总要做足准备再上路。”
既然时间充足,总是要在离开明国之前做点什么的。
木舒翻开了《冬梅雪》的大纲,这个被她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故事。虽然一直模模糊糊有种无言的触动,但是要她将心中的感觉具现化成文字并且书写出来,实在是为难她了。但是如今被自家大哥点醒,木舒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作者不该有的错。
写书,很多时候就是写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情绪与感触,如果要将一切抽象的感觉实体化为存在的事物,那文章就化为了干巴巴的报告了。作者要做的其实是记录自己的感觉,用一个漫长的故事来渲染描绘这种触动,让读者带入,让他们感同身受。
那么,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既然是言情小说,那定然需要男女主角,男主角的人设不做第二人想,那女主角,要写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木舒的脑海中划过雪地里一抹绝艳的红,似红梅,似火焰,开得美,燃得烈。木舒想,那个女子定然要与众不同才是。
她应该喜欢红衣,喜欢傲雪凌霜的红梅,不爱小巧精致的峨眉刺,反而爱狂烈如风的大漠刀法。这样的女子性格应该豪爽不羁吧?不,不是这样的,她或许是一个很精致很清雅的女子。红衣似火,穿在她身上却沉静如水,不热反凉,因为那火在燃烧,在她的心底。
世人觉得她的心地应该跟她的容貌一般娇弱美好,但是她的刀法是塞外的大漠,带着风沙刮面的狂意,于是被人不屑而鄙夷地打上了粗鲁的印记;世人觉得她应当良善且富有同情心,但是她离经叛道,只因对错之分,也会对弱者拔刀;世人觉得她应当胸怀大爱,无私于民,可是在塞北边关的城墙之上,面对硝烟战火与那些哭求着打开城门的平民百姓,她却会那般冷酷地对将领说,应当大局为重。
或许她是对的,或许她的判断是没有错的,但是因为她的果决与无情,世人又难以原谅。
她应当是温柔的,笑起来是明媚的,但是当她拔刀之时,神情却似寒冰,眼中燃着火焰,但是其中,却还夹杂着一丝不为人知晓的孤傲——并非性格如此目下无尘,只是长久的寂寞却无人理解她心中的坚持,于是独自绽放在冰雪的怀抱之中,无意一争春风之暖。
——就似梅花。
然后?她在漫天风雪的世界里遇见了那比冰川还要冷漠的男子,他们看着彼此眼中相似的寂寞,便有了之后的种种。
董红梅,顾雪霁。
那段相互依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