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霄去给陛下告罪,却并不去大同宫,而是在宫门处拐了个弯儿,沿着红墙根朝着畅马园而去。

这畅马园是当今圣上专门给爱马修的园林,世人皆知当今爱马成痴,却不知道这李琼不是爱马成痴,而是想当马成痴。

季凌霄拐进畅马园里就望见了当今身边的大内总管太监。

那太监一见她脸先是一白,而后才扯着嗓子请安:“太女殿下!”

这声音又尖又脆倒是让季凌霄多了丝熟悉。

“啊,我儿来了。”

季凌霄扭头就见当今站在马厩里,嘴角噙着无比满足的微笑,抚摸着一匹骏马的鬃毛。

季凌霄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处,“阿耶……有东西。”

李琼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却摸到了几块草屑,他的嘴角极快地抽了一下,又迅速抿平。

“嗯,这雪兔太过闹腾了。”他拍了拍大白马的脖子,一本正经道。

大白马甩了他一眼,呲着牙喷出一声鼻息。

被自己的爱马这样嫌弃,李琼却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洁白的牙齿上还粘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屑。

季凌霄用眼角余光扫到总管太监急着直跳脚,想要提醒皇上,却又担心被她发现,还不住地偷看她。

她真想告诉杜总管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李琼再荒唐的一面她都见过了,更何况是区区的吃草?

呵呵,若是他看到了当今天子跪在地上求着她骑他的模样还不得疯啊。

杜总管的小眼睛左一瞥右一瞥,弓着腰,低着头,小碎步上前直接跪在了李琼面前,替他掸了掸衣摆,又抬头摸了摸自己的牙齿。

“怎么了?你是牙痛?”李琼一脸莫名其妙。

杜总管的脸皮一抽,无可奈何地捧着脸颊道:“是……是牙疼。”

季凌霄转头看着墙角的花草,低声道:“这畅马园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父皇一直留恋于此。”

得了这个机会,杜总管立刻为陛下分忧弄掉龙牙上的草屑。

棚里的马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像是笑声。

李琼抚摸着高头大马,不再跟季凌霄说话。

她稍微一想,便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先低头。

“阿耶,我做错了。”

季凌霄学着以前看到的李神爱道歉的神情,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了头。

“你错在哪里?”

李琼双手背在身后,摇摇摆摆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长腿,看着看着这她就忍不住想起这一双长腿曲下,跪在草地里的模样。

竟一时忍不住,“噗”的一声喷笑出来。

“大胆!”皇上板起了脸。

她摇晃了一下,像是吓怕了。

杜总管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摇头叹息,也就是太女殿下颇得皇上宠爱,此时才敢这么站着,若是换了他人早就跪地求饶了。

李琼作势高举了手。

季凌霄则像是游鱼一般,飞快地缠上了他的胳膊,撒娇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千万别和阿奴我计较,要是气坏了身子,那阿奴我可就成了天下的罪人了。”

季凌霄在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在后宫中就是这般假装乖巧度日的,此时虽然丈夫变爹爹——哦,还不是亲爹,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头顶上带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也没让她了失了这根巧舌,而且作为上辈子将这个怪癖一堆堆的皇帝捏在手中团团转的女人,她自然知道什么是他最想听的。

季凌霄眼睛一弯,“要是阿耶气坏了身子,就没有办法带阿奴去打猎了,阿奴可中意那匹乌云盖雪了。”

李琼眯起了眼睛,“那畜生算得了什么,我这里可有更好的马。”

呵呵,是啊,以前你带朕去打猎的时候,朕骑的可都是你,夸你一声“千里驹”,你能撒欢儿地把裤子都给磨破了。

“这好马……”他的视线落在季凌霄的身上,突然顿住。

她立刻老老实实放开胳膊。

“你错在哪里?”

“错在……”她偷看了他一眼,又在他的瞪视下老老实实低下头,“错在不该去招惹崔家。”

“错!”

她哆嗦了一下,却假装目露疑惑。

季凌霄哪里不知道李琼的心思,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最喜欢吃什么样的马草,被用什么样的马鞭,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是区区小事,这只是给他一个为人师的机会罢了。

“你是太女,别说什么崔家了,就算是把他们王家、崔家、郑家、卢家的世家子弟都纳了那又怎么样!你是未来的天子!”

“阿耶,我发现你今天两米高。”

果然做人妻子不如做人女儿。

“别打岔,”李琼拍了她犬头一下,“你现在说你错在哪里?”

朕错在绑了崔歆之后就应该将生米做成熟饭,那可是崔家玉树,朕上辈子的谋士,是朕混熟了无法动手却总挠的心里痒痒的人。

可那时候朕还没上李神爱的身啊!

她吭哧了两声,乖巧道:“不知。”

“你错就错在怎么能让人跑了呢?你小的时候朕不是带你去套过野马,难道都忘了?对待野性难驯的男人也就这么干!”李琼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在对她说“好好干,要为皇室的下一代的优良基因而努力奋斗”。

“阿奴知道了。”

李琼哈哈大笑起来,一副老怀安慰的模样。

一旁的杜公公捧着腮帮子,啜着牙花子,原本只是假装的牙痛,现在倒是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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