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行走起来却如耄耋,可仅有耄耋之神,却无耄耋之态。不任自己被他的容貌牵走时,静静便能感受到一种宏大的美。
虽然他是个三五分钟前还在念叨自己秃头了的男人,但那眉目间流泻出的神髓,却可见与岁月缠斗的韧与坚,那是无法掩盖的,超越容颜的。
男子背手立在她身前,去了方才惊嚇的模样,现出一种古板的严肃来,肃杀立下,竟然遮得他出众面容也不那么扎眼了。
男子道:“姑娘方才道,你乃天外来者。”
静静道:“对。”
男子道:“那姑娘从何得知在下的出关时日。”
静静道:“我不知道的哦,我不是说了,是你召唤我我才来的嘛。”
男子微蹙眉道:“荒谬,在下于此闭关已逾数百年,从未施展任何术法,偏生如今功法大成,姑娘却凭空出现,还引此虚无飘渺之言,实在令人生疑。”
静静死鱼眼:“你咋没施展召唤术,实不相瞒,你刚才在那念叨的‘我完了我秃了’就是召唤我的咒语你知道不。”
男子微退几步,烟目微眯,脸上的肃然刹那出现几分活气。
“在下何曾念过此言?你休要妖言惑众。”
静静:“……”
大哥你还抵赖上了。
静静无奈道:“这儿哪有什么‘众’啊,只有咱们两个,我撒谎干嘛啊。”她朝男人走去,“秃就秃嘛,我可以帮你呀,我本来就是来干这个的。”
还不等她走几步,男人一拂袖,静静立时感到一股推力将她向后送去,她不进反退,离男人更远了。
落下衣袂,男人再度将手背于身后,淡淡道:“姑娘,男女有别。”
“……”
虽然男人的动作行云流水,话语也很淡定,但静静总觉得在他举手投足的那种绵长的美背后,有种莫名的……嗯……说不上来,可能这主要跟她落地时他就在念叨自己秃了有关吧。
不过这次对方的问题好像也不是很大,如果真的不需要她帮助,她非要凑过去也显得很奇怪。挠挠耳朵,静静道:“好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抱歉刚才吓到你了哦。”
冲他笑一笑,静静收拾了一下自己,四下里看看,转身朝与男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看了眼表,她正打算离开这里,刚抬脚却见到男人又立在了她面前,不偏不倚,恰是十步。
“?”
静静有些困惑地停下来。
男人仍是挺拔地立着,背手道:“姑娘来历不明,去处亦莽莽,在下若不洞明姑娘来历,不能放你出山。”
静静疑惑道:“为什么?”
男人道:“你若离了藏云山,便如滴水入江河,若将来哪一日为祸苦界,便是我派之过,更是我疏衍之过。”
静静简直头疼。
“可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啊,而且我只待在这一小会。”
“不错。”疏衍道:“只是张口便来的故事,向来显得刻意。”
静静咬唇想了想,掏出一个燃烧/瓶,对男人说了句:“你看着哦。”接着朝小溪边猛地砸去。玻璃瓶炸开,熊熊烈焰在河面上燃起,疏衍转头望了那片火海半刻,一挥手泼灭了。
静静道:“这个不是你们这里有的东西吧?”
疏衍淡漠道:“不过方术。”
静静又从小包里掏出几样吃的,打开给他递过去,疏衍抓起来极谨慎地尝了尝,微摇首道:“皆是蒙蔽五感的障眼之法。”
静静又掏出飞行器飞起来,悬在半空问道:“这下你信了吧?”
疏衍手掐一决,召来天上一缕流云缠在赤/裸的足底,踏云而起,与静静站在同样的高度。
“飞天之法,在下金丹期便已修成,你既仍需外物辅助,便是修为不到家。”
静静:“……”
一个人要是想装睡,他娘的用一万种方法也叫不醒。
当一个男人这么顽固的时候,无论他多好看,看上去都像茅坑里的一块石头。静静瞪了他几秒,忽然从怀中掏出粒子枪上膛,右手高举,冲着天连开了两枪。
黑粒无声飞出去,击破云层与晴空,击出一场猝不及防的细雨。
这种大招静静只开过几次,在绵绵雨幕中她抹了把脸,对疏衍道:“这总不是你世界里有的东西了吧?”
“……”
默然半晌,疏衍道:“许是,许不是,毕竟三境之大无人可知。”他又道:“但姑娘既有改天动地的魄力,那在下,更不能无端放你离去。”
静静第一次被召唤人气成这样。
她拍着大腿气鼓鼓地道:“我想帮你你又不让,我想走你又不让,你到底要干嘛!”
“……”
疏衍并不言语。
静静怒盯着他,胡乱猜测道:“喂,我说,你是不是其实早就相信我了,只不过因为我看到你叫着自己秃了的样子觉得丢人,就小心眼不放我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