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成一片,数名工作人员扛着救生器材奔了过去,人潮涌动,霎时间呼啦啦全都散开往事发处围拢。
这一下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语林有片刻的茫然无措,不过很快,弄清状况的她,提起裙摆,疾步跑了过去,张溪语和夏静姝见状连忙跟上。等她们拨开人群,挤进里面时,沈清臣正抱着不省人事的daisy上岸,语林这才知道落水的竟是自己的朋友,心中砰砰乱跳,急忙上前看视,又见沈清臣浑身是水,发梢处不断有水珠滴落,很是狼狈,心疼不已的她,连声轻问可有哪里不舒服。可是他恍若未闻,只顾脱下已经湿透的外套,将怀中的女子裹紧,毫无血色的脸上,神情慌乱恐惧已极,不住轻声呼唤着什么。见她始终没有反应,又将她平放在地上,一面给她做急救,一面俯低身体,给她做人工呼吸。
躺在地上daisy,面色惨白,一动不动,手臂处裸露在外的肌肤,触手冰冷,语林收回手,又急又慌,只盼沈清臣能救回她。终于,她动了动,口中呕出积水后,悠悠苏醒,缓缓睁开眼睛。
“清臣?!......”日思夜想的人,与自己近在咫尺,她如在梦中,忍不住唤出声来,声音虽虚弱无力,却足以让近旁的人听清。
沈清臣直到这时才敢喘一口气,闻言,微微一笑,凝视着她,柔声说:“别怕,医生马上就到了。”右臂揽住她的背脊,左臂托住她的膝弯,准备将她抱起。
“清臣——”人群中一声厉喝,他动作微顿,随着众人循声望去。
沈含英心中虽惊怒交加,但在人前仍是不失风度,端庄优雅如常,唇角含笑,只以严峻压迫的目光紧盯住已抱起daisy的沈清臣,里头的含义不言而喻。沈清臣岂会看不懂母亲的眼色,只是自从她离开以后,这样狠厉逼人的眼神他多年未见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母亲,这个含辛茹苦抚养他成人的,他唯一的亲人,仍是一见到她,就犹如换了一个人,全没半分往日慈和贤良的影子。他只觉心中又冷又痛,看着昏晕在自己怀中的女子,那样脆弱无助,双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衫,仿佛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刹那间情难自禁,他心一横,不顾母亲和蔼面色下隐忍的怒气,不理会众人或诧异或疑惑的目光,紧了紧手臂,迈步朝停车场而去,也不耐烦等救护车了。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沈含英气得浑身颤抖,只是不好发作,她万万想不到这个梦魇般的女人竟然有本事出现在这里,是哪里疏忽了,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可能,她越想越觉心惊肉跳,浑身冷汗直冒。忽然间,她又想到眼前这些受邀的宾客,他们会不会出去大肆宣扬,添油加酱说得不堪入耳。她瞬间后悔莫及,早知如此,又何必为了出风头,广邀宾客,甚至还包括媒体界的朋友。
“夫人,是不是现在就将客人们陆续送走?”前来征求指示的中年女士,是宗盛集团旗下负责策划年会等庆祝活动的部门总监,经验丰富,沈含英特意问叶靖华要了来做总指挥。
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了。沈含英点点头,微叹说:“若有客人问起,务必妥善解释。”
“夫人放心。”只要拿出叶家的名义,媒体必得卖一个面子,绝不至于无中生有地胡编乱造,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沈含英略略放心,眼下还有一件事迫在眉睫,非解决不可,她也不等客人走完,慌速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去后院门口等待,随即脚不停步地走了。
不得不赞叹专业人员的办事效率,不过半小时,宾客走得一个不剩,不久前还热闹欢腾的庭院,彻底归于沉寂。偶尔有几只鸟雀栖落枝头,清啼几声,似也受不了这凄凉冷落,扑棱棱飞走了。午后阳光并不浓烈,从花棚空隙间洒照下来,落在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纤柔身影上,她弯着腰,在附近草丛中寻找着什么,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偌大的园子,人去楼空,只余她一人孤零零地在那儿。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抱着daisy离开,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说心中丝毫不介意,那一定骗人的假话,可当时的情况下,没有什么比送溺水后晕厥的人去医院更为重要,不是么?这么自我开导一通后,语林心中纵使沮丧,却并无怨怪。瞅了瞅空落落的指尖,事发突然,他连戒指也没来及给她戴上,而属于他的那一枚,仍旧握在她掌心。
即便没有圆满的结尾,但在她心中,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因而那只失落的戒指,她必须找回来。可是,当时匆忙间掉落的小小钻石,此刻已不知滚落到了哪一角,语林蹲在花棚下的草坪上寻觅许久,一无所获,但心中那个坚定的念头始终是非找到它不可。
☆、29
“语林小姐。”清朗温和的男声自头顶响起,语林微微抬头,眼前出现了一枚指环,镶了精巧的钻石,粲然生光,她大喜过望,忙伸手接过,仰脸看去,却是余谦,一身正装,斯文不失干练。
他怎么来了,那叶嘉言呢?语林慌忙四顾,偌大的庭院,除了在远处陪伴着她的两位好友,再不见任何人影。提起的一颗心落回胸腔,语林这才自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