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是对西夏还是对辽国,抵御骑射都是最重要的。强弩都无法穿透的铠甲,阵前足够用了。
赵顼两眼一亮:“那造价呢?”
“比寻常鱼鳞甲便宜了一半有余。而且大半工序可用水利锻锤,匠人只需打磨粗坯即可。如此一来,三人十日就能制出一副!”这也是苏颂最为得意的地方。水利锻锤的效率,可比人力要高多了。而且制成机械后,只需要寻常维护,就能日夜不停的运转,简直是一劳永逸!
“大善!”赵顼不由喜上眉梢。这新式甲如此便宜耐用,制起来还快,丑点就丑点吧。等到来年开春,秦凤路的城池修缮好了,铠甲和火炮也能一同运往王韶处,收复河湟的大计,不就更近了一步?
“苏卿这一年来屡立奇功,当重赏才是!”这一年来,军器监制出了神威、神武两款火炮,研制出了掌心雷、信号弹,更别提水利锻锤和新式铠甲了。对于这等能臣,赵顼又岂会吝啬?
苏颂却荣辱不惊,微微躬身道:“臣也是得凌霄子提点,方有如此成就。官家当赏凌霄子才是。”
这话,顿时又让赵顼一阵感慨。可不是嘛,仔细想想,这一年来的种种新奇物事,都跟那小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莫说军器监这些产物了,就连那“助产术”,也是宝应观呈上的。而功勋如此卓著,甄琼要了什么?不过是些拨款罢了。还未曾浪费,都投入了炼丹中。
赵顼也不是没想过,给他更多的嘉奖。然而随驾南郊祭天的恩典,他都婉拒了。想来也是不愿让自己背上“道君皇帝”的恶名。如此不为名,不为利,可不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祥瑞吗?
等到正旦大朝时,一定要给他加封加赏。他那夫婿,也是个为国不惜身的,也可酌情赏个出身,还有家中的长辈,赐个诰命总是少不了的。这等才华卓绝的神人,自当好好笼络,万不能寒了他的心!
赵顼心中千回百转,对于冬至祭天,更是满怀期待。今年虽说地震频频,又有水患,但是他的种种举措,皆是为了天下万民!这等功绩,也当仔细柴燎,告知上苍,求个风调雨顺才是。
天子兴冲冲的准备祭天大典。甄琼在家,也过上了节前放假的好日子。
“还是邈哥想的周全。能不去祭天,可是太好了!”日上三竿才起床,边吃早午饭,甄琼边喜滋滋跟韩邈抱怨,“你都不知郊祭有多麻烦。一大早就要跟着御驾出城,冷的要死不说,规矩还多,光是站都要站几个时辰呢……”
听他喋喋不休,韩邈亲手夹了个三丁包,才堵了他的嘴,笑着道:“琼儿都忙了一年了,亚岁自然要在家过才好。太婆吩咐过了,这次家宴要吃火锅。”
甄琼眼都亮了:“海鲜的还是羊肉的?”
“羊肉的。还有一头跌死的小牛,味道应当不差。”韩邈笑的一派淡然。
甄琼口水都要下来了。大宋可是很难吃到牛肉的,一般只有病死、老死的牛,才会拉到集市贩卖。能碰上跌死的,还是小牛,可太不容易了!
见他如此开心,韩邈也笑了出来。随驾祭天,当然是荣宠。但是如今琼儿折腾出的事情也太多了,再跟着郊祭,难免惹上是非。不如在家里好好呆着,避开风头。天子已经答应了琼儿,连他都能带跟着进宫参加大朝了,届时还会少了赏赐吗?
※
冬至可是堪比年节的重要日子,亦有“亚岁”之称。马三娘嫁到韩府,还是第一次过这样的大节呢。如今韩府只有两位女眷,韩老夫人更是早早把主持中馈的重任交给了她,眼看大伯家的那位凌霄子,也不像要管事的样子。冬至祭祖、馈送等要务,自然就落在了她肩头。
就算再怎么聪慧干练,马三娘也不由生出了忐忑,只怕自己辜负了祖母的期盼,丢了夫君的颜面。提心吊胆,不知准备了多久,谁料真正到了这一日,却比她料想的还要简单。
圆桌正中,炭盆烧的正旺,上面架着的铜锅,咕噜噜响着,冒出白烟一片。几个丫鬟站在桌边,夹菜捞菜。切成如纸薄片的羊肉、牛肉投入锅中,在热气腾腾的汤里一涮,就被银勺捞起,摆在了面前的碟上。
“腐乳莫放多了,太咸。可以少加些韭花,添些辣味……”韩遐手脚麻利的帮妻子调酱料,还叮嘱道,“肉不能久放,在酱汁中一沾就好。趁热吃才好。”
来韩府已经几个月了,马三娘怎会没吃过火锅?但是全家人一起吃,却是头一次。这种时候,夫君还如此小意,只把马三娘的脸都羞红了,忍不住低声道:“良人,长辈还在呢……”
“嗯?长辈怎么了?”韩遐有些茫然的抬头。就见对面,他家兄长神情自若的帮甄琼布菜,运筷极稳,连鹌鹑蛋都能夹起来。祖母则坐在上手,笑眯眯的吃着煮好的豆腐,还让丫鬟给他们添饮子。
马三娘:“……”
是她想多了,这韩府就没有在乎虚礼的人。既没有官宦人家的规矩,也没有大富之家的穷讲究,一家人围着个锅子吃得尽兴,倒是其乐融融。
压下心底的羞窘,马三娘拿起了筷子,也夹了片羊肉,在调料中蘸了,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