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子可以随便来的地方。”玄袍少年眼眸沉若幽井,一眼望不到底,他的声音却如清泉,清亮悦耳,沁人心脾。

青衣少年用手中的折扇柄挠了挠头,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巫玄你也是的,云鸾都离开半个月了,你都不肯从司命院出来见见我啊。”

巫玄睨了一眼青衣少年,往后退了一步,挺直身子,两掌相贴合在胸前,微微弯下腰:“司命院规矩,不得与四王一脉接触,望世子见谅。”

“你装什么啊!”青衣少年很讨厌巫玄的刻意回避,他、云鸾与巫玄,是认识了多年的至交好友。可是,从巫玄被大司命选入司命院后,这位与他们一样活泼的少年,愈发少言寡语。

“巫玄说得是实话。”巫玄眉目低垂,淡淡地说。

“实话!大实话!”青衣少年跺了下脚,衣领后桃花枝上的桃花瓣在他肩上落了一地,“云鸾被送走的时候,你一言不发,你当他是朋友么?!”

巫玄赫然抬起头,眼光如刀,不躲不避,直视着青衣少年,似乎要把对方眼中跃起的火焰系数收到自己的眼中。“司命院不可参政,这是元始帝定下的规矩。”巫玄咬牙,努力压抑的情绪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

“巫玄……”青衣少年似乎被对面少年眼中的神色惊了一下,他从不知道沉静的巫玄会有如此摄人心魄的眼神。

巫玄走到青衣少年身边,抬手悬在青衣少年落了几片桃花瓣的肩上,想替青衣少年捡落那些花瓣,最后还是收回了手。不一样了,三岁的云鸾、七岁的青沂与他,他们曾经牵着手穿梭在大簇大簇的冥凝花丛,像三个普通的孩童一样笑闹,可是这才过了几年,云鸾离开了沧落;他进入了司命院奉守神祗;听人说,朝臣们对青沂的称呼从世子改为了“小王爷”。他们的身份都变了,看上去高高在上,三个人脚边却划下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就像现在这样,巫玄站在青沂一步外,抬手就可以搭在他的肩头,却永远不能再落下了。

“你什么时候承爵?到时候我送你根极乐鸟的羽毛吧。”巫玄背在身后的双手握紧,手心早已汗湿。

青沂嘴角往下拉成了个八字:“那可是神鸟,羽毛就算落了,也得供在司命院的雪葵盒中,怎能送给四王的子嗣呢?”

“你还生气啊?”巫玄忽然笑了起来。

“怎么不生气!”青沂把插在衣领后的那株桃花拿到了巫玄的眼前,笑盈盈地说,“最近沧落城里不论男女都喜欢簪花,我知道你不喜欢冥凝花,所以摘了这朵桃花给你,可惜花瓣都快掉光了。”

巫玄伸手接过青沂递给他的那株只剩三朵桃花的桃花枝,向青沂道了声谢。

两个少年突然都沉默了。巫玄垂眼,青沂腰间那一块碧色玉珏在阳光下折出灿然的光华,玉珏上刻着一条腾云而上的青龙,这是世乐青龙王的家徽,只有青龙王和继任者才配戴上这样的玉珏。

“青龙王是准备颐养天年了么?”

“你觉得我爹会么?”青沂鼻子里哼了一声,“老头子天天想着去碧落海求仙,最近还从司兵院的少掌那借了元始帝南征时候造的百舸图谱,闹着要造船出海。”

巫玄笑了笑:“国主怎么说?”

“国主还能怎么说,随他去呗。”

“青龙王爷还是老样子。”巫玄想起当年第一次被青沂带到青龙王府时,撞见青龙王时候的样子。那时的青龙王已近不惑之年,却如同二十来岁的青年,眼眸里闪耀着灼灼目光,他伸手轻轻捏了下巫玄的脸蛋,然后故意绷紧脸对巫玄说:“小子根骨不错,可千万别被司命院那个老头给选去关在司命院看鸟啊!”谁知,青龙王一语言中,几年后,巫玄被大司命选进了司命院。

巫玄与青沂相视一笑,两人之间又是片刻沉默。不知从何时开始,昔年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之间逐渐没有了话说。如果云鸾还在,他们两个也许还能聊得久一些。

“我先回去了。”巫玄两手再次相贴横于胸前,向青沂作了个礼。

青沂斜飞的眉头跳了跳,在巫玄转身的刹那拉住了巫玄的手。青沂紧紧扣住巫玄,不让他走一步,质问道:“巫玄,不对,墨玄,当初你为什么不按莘夫人的遗愿求大司命把云鸾带入司命院?!”最后一个字,青沂拔高了声调,好似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巫玄背对着青沂,没有转身:“他若一辈子呆在沧落,就永远都出不去了。”

青沂松开了巫玄的手腕,怔怔地看着巫玄黑袍消失在花木葱茏中。司命院的司命们每日都要静悟,有些人通过静悟能够上达神谕,巫玄这个被大司命认定的下一任大司命,就是鲜有能够聆听神谕的人。

“去请世子下车。”骑在马背上的北漠之王昂首望着漫漫黄沙,马鞭紧握在手中,他抬手指着前方荒漠,对身边的少年道,“沙扬刃,你起了多余的怜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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