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于溪上剥莲藕的稚龄儿童们最是讨论激烈。

“雨霖哥哥,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峤州山里真的有那么一座行宫?行宫里关着峤州知府的美人千金?”几个年幼的围着最大的那个锦衣孩子王,充满信任地询问着。

唐雨霖拾起一片荷叶抬头,视线却落在取莲子的一个背影之上:“当然是假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怪。南辞小心!”

话音刚没唐雨霖已是纵身一跃,将脚滑的小家伙拦腰抱住,踩碎的荷花散了一地。

惊魂甫定,先前找他搭话的小儿俱是嘲笑起后来跌撞冒失的小女孩:“小哑巴,大笨蛋,两岁不会讲人话!摘药草,食生鲜,大家说她没教养!咯咯咯咯咯咯~”

“说什么呢!滚!”一改之前的温和,唐雨霖愤怒地朝她们吼道。

那些总角稚童还是很崇拜他的,走之前还奉劝了一句:“雨霖,你真的要跟这个傻子一起玩么?她身上有病的,被传染了治不好的!”

听到这些,怀中的小女孩也是挣扎了落地,有些勉强地朝他们笑了下,像是很想说什么,却组织不出语言一样。

“完啦!被盯了!快回去洗脸,娘亲说说会被附身的!”那群小孩鸟兽状散开,像是看到什么瘟疫一样。

唐雨霖不放心地朝君南辞打量了一番,却见她眼底的失落只是一瞬,似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待遇,粲然一笑,一颗颗捡起被遗落的莲子放到旁边的竹篮里。

“南辞,你不要听他们乱讲,你不是什么妖怪,我也...”唐雨霖的言辞被君南辞的笑容制止。

她牵他来到旁边的摊位,压下他暴躁动作,再是一串行云流水的手语:“雨霖说没有,南辞就相信没有。”

原来刚才他与其他小儿的对话,都是被她仔细听去了的。

唐雨霖心中一暖,刚想说什么,一个俊秀道士从人群中徐步走来,径自捉起了君南辞:“南辞,你可让我好找。”

君南辞跳下来将篮子塞到唐雨霖手里,嘴角咧起一个好看的角度。

唐雨霖见君南辞复又开怀,也跟着舒畅开来:“南辞的师父,南辞跟我在一起你就放心吧!”

道士弯起眉毛,熟稔地摸了摸唐雨霖的脑袋,赞许道:“雨霖乖,以后让你娶南辞好不好?”

君南辞听到这话,似乎是很开心地朝唐雨霖望去,正好与他对视,后者的俊逸非凡的脸顿时红地鲜艳欲滴狡辩道:“师父!你胡说些什么呢!我...我保护南辞,才不是因为什么喜...喜欢..”

话语声到了后面越来越弱,道士很满意这样的反应,嘴角也噙满笑意,只有尚年幼不知事的君南辞一头雾水,眨巴着水润清澈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奇怪的老小二人。

也正是此时,一队癫狂无序的官兵从昭星宫的方向极速冲撞过来,嘴里发疯般地大叫:“不好啦,不好啦,快来人呀,昭星宫起火啦!被烧了!全被烧了啊!”

勉强稳住了被擦过后留下血迹的身子,倒是用蘸了一点凑在鼻子前闻了闻,再掐指一算,往云深不知处的山顶幽深地望了一眼喃喃道:“天干物燥愁云惨淡妖气凛然。”

君南辞听到了“妖”这个词,扯了扯道士的衣角,像是要争辩什么,无奈还是不能发出声音。

道士也收敛了严肃的表情,蹲下来抱起发育不良的小姑娘:“南辞,我们该离开了,跟雨霖说再见。”

君南辞呆呆地拍了把还在纠结之前问题的唐雨霖一把,再挥了挥小手算是告别。

看她淹没在人群里,唐雨霖像是融化的蜜糖一样,跟着傻笑起来。

酒家红色巨柱后面躲藏观察的孩童们看到这一幕,俱是达成了共识——看吧,果然是有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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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雕金琢的屋檐,银白相间的窗棂,富贵绸缎的帘布,全部没有了。

只剩下一片黑糊糊的废墟。

禁闭的设计致使无一人得以生还。

全部都焦掉了

空气里混合着难闻的毒气,踩在木炭上,明灭的火星挣扎了几下,发出吱呀的响动和诡异的风啸。

道士倒吸了口一凉气,突然在混沌之中,发现什么动了一下。

待看清了,迅速反应过来遮住了君南辞的眼睛。

“呜——啊——”一身剧烈的啼哭响彻天际,惊起几只贪食的野鸦孤鹜。

空气里满是腐朽的气息,君南辞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到脸上。

她仰脸往天上看去,瞳孔缩紧成一个很惊讶的形状。

嘴唇分分合合了两下,发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音节。

道士闻声抬头,却见林中阴风阵阵,走出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轮廓,君南辞被吹地眼睛疼,从半空中飞舞的那个带翅膀的彩蛋收回了视线,发现师父有些不正常。

于是她揪了揪道士的衣服张牙舞爪提醒道:“师父你看,有蛋在天上飞!”

“嗯嗯,我知道了。”道士摸了摸君南辞的脑袋,见怪不怪地瞟了一眼,确实是颗很漂亮的琉璃蛋,驭剑打了下来扔给君南辞。

君南辞接过,找了跟树枝在一边戳着玩,耳边听见道士对那个女子说:“你果真是妖,这么多年了,我都要成老头子了,你容貌还是一点未变。”

朦胧中君南辞使劲擦了擦眼睛,还是没看清那女子面容,只是觉得气质妩媚勾魂,浑身都是邪气。

那女子嗤笑一声道:“你再老也是变成老太婆,怎么会是老头子?”

“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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