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亦有高士寻前人所言入山寻之,远见一仙宫耸立,似有万丈光芒透出,欣然前往,便有风雪漫天,遂迷,不复得路。

时至今日,昆仑神宫再无问津者,仅有偶尔的入山遇险者会传受仙人所助脱困,也多数被当作昏迷时神志不清的笑谈。

闻人羲是在雪山上长大的,眼前所见,除了茫茫的白雪就是巍峨的高山,能打发时间的,除了习武就是琴棋书画这一类所谓的雅好,每天面对的人,除了把自己教养长大的高龄之花师傅,就是被毒哑了,连字也不识的侍者。

少时闻人羲也曾是个活泼的孩童,随着时间流逝,师傅不愿说话,哑仆不会说话,有时师傅听他叽叽喳喳的烦了会突然暴怒的惩罚他,渐渐的他也被磨的就如同这座宫殿一般死气沉沉了。宫殿里的人,除了负责采买生活用品的人之外是不能下山的,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被外界所遗忘的宫殿里。

而张放,是闻人羲古井无波的生活里唯一的波澜,也是他原本一眼望的到头的人生中唯一的一场意外。

张放是个小镖师,在干镖师之前他是个开山人,从十二岁起就每天在山上蹿,把山上的灵芝白玉运到山下换钱,这是个玩命的活,山上总是危机四伏的,张放倒霉的碰见了暴雪天,冻僵在了雪地里,然后就被难得出来溜达一圈的闻人羲捡了回去。

闻人羲的师傅是从不让外人留在宫殿里的,所以闻人羲就把张放丢在了自己无聊时开出来的小山洞里,灌点药吊着命,又偷偷的从自己的房间里运出一些被褥暖炉之类的物品,每天避人耳目的去看上几眼。

那种怕被发现的心跳和从未做过的鬼祟举动让彼时年少的闻人羲觉得刺激极了,张放也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成了朋友,闻人羲听张放讲山下的故事,作为回报闻人羲教张放一些粗浅的功夫,那段时光,也是闻人羲苍白生活里少有的色彩斑斓,以至于张放伤愈下山时,他还颇有几分的不舍。

“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彼时脸上还有着几分稚嫩的张放信誓旦旦的承诺着,几天之后,他也果真回来了,还带了山下的芝麻糖和捏面人给闻人羲,只可惜,也就只有那么一次,就被闻人羲的师傅抓了个正着,从此他们俩就再也没见过,自此杳无音讯。

闻人羲的生活又一次回归了死水般的平静,他在那个山洞前栽上了一株桃树,本以为活不下来,却没想到居然也抽了芽——虽然从未开过花。偶尔他也会想起那段时光,就暗搓搓的算上一卦,知晓对方一切安好便放心了。

再之后,又是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闻人羲的师傅死了,那个一辈子都被先人祖训困在山上,也严格的将闻人羲与外界的一切隔离的师傅死了,从此闻人羲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

他把师傅埋在了雪山里,虽然他觉得,师傅也并不喜欢这个像囚笼一样的地方。

没有了师傅,闻人羲便成了这座宫殿里唯一的主人,除了不能下山之外,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他已经适应了这种寂寞的生活,早起练剑,午间练琴,夜晚读书练字,月升赏月,雪落观雪,虽然无人相伴,但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难熬了。

闻人羲酿了一坛酒,雪莲上的朝露,山顶的泉水,色清如水却又酒香扑鼻,正是昔年传说中的仙酿。他把酒埋在了雪里三个月取出,取出三枚铜钱打算算一算张放现在何处,让负责采买的人送去,虽然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昔年好友,但是他却是一直记挂着张放的,也还记得那人提起昆仑仙酿时馋涎欲滴的表情。

这一次,闻人羲起卦之时便心有不安,捏着铜钱竟觉得有些手抖,算人在何处,最后一次掷铜钱时铜钱直接从中间断做了两半,霎时闻人羲心凉了半截。

再取出筹策五十,闻人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一次起卦,测吉凶,并没有多出乎意料,解卦的结果只有死局。

他极为平静,最起码面上极为平静的将筹策收好放回,取了无根净水一盆,盛在白玉盆中,取心头血一瓶,又取出了少时他给张放处理伤口时沾上血的旧衣。

闻人羲有一刹那觉得自己冷静的有点不可思议,又疯狂的不可思议。世人曾盛传昆仑神宫中有仙人,事实上这座宫殿的确多半曾是仙家府邸,门派中也确有门人登仙的记载,但从前朝门人违背天意赠锦囊以助圣祖之后,就逐渐没落,传到了他这一代,也与寻常江湖人并无多少分别了,昔年前辈信手拈来的种种神通手段,他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施展。

这一次,不知要削去我多少寿数了。心里这样想着,闻人羲剪下旧衣上沾染血迹的一部分,小心的泡浸在酒里三刻后取出,将酒倒入水中,又将心头血倒入,恭恭敬敬的三叩三请,片刻后被印染成红色的水里翻起波纹,渐渐的显出了一片月夜之景。

月色很凄迷,象征着团圆的圆月被一层雾罩着,隔着水面就无端的令人令人透出一股寒意,冷进了骨头里。

张放比起他们当年分别时成熟了不少,脸上透着一股子悍勇与风霜的色彩,身形也不再是少年时期的瘦弱,健壮了许多。当年我教教他的功夫,多半是有认真练的。这样想着,闻人羲觉得有点高兴。

他的周围还有一群伙计,神情都透着一股子放松与高兴劲。

迎面走来了一个老婆婆,她的背压的很弯,就像是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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