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很多事,是安庆宗不愿意做,也不擅长去做。比如当个神探。
此刻骑虎难下,寻找广平王的案件终于全权交由了他们三人负责。安庆宗内心是没什么底的,但吴同与刘蓉胸有成竹的言行,让他感觉到很安心,似乎这个案件对他们而言非常的简单。
他始终看不透那两人,但当初在囚车里第一眼望见这两人,便惊讶于他们那副淡定从容,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对吃人的怪物表现出这种云淡风轻的反应?最追摸不透的还是那个女孩,她踩在鲜血与内脏上安慰自己时的微笑,安庆宗真不知道该说她笑的恐怖,还是说笑的纯美,那种她怎么能笑的那么美?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直视死亡,特别是带来死亡的怪物就在眼前。会扯断他人的手脚,啃食他人的血肉,这种怪物即便是此刻的安庆宗自己,仅仅是回忆,他依然会对当时的异变感到胆寒。无论如何,那两人绝非等闲之辈,安庆宗相信他们必定可以破解这桩奇案。
只是现下的自己,如同一个无用的跟屁虫一样,能做的仅仅是跟随,这点让他有些不安。
他们走出王府之后,安庆宗又听到那二人在窃窃私语,慢慢他们演变成了争执,最后似乎又是刘蓉取得胜利。吴同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与刘蓉之间的关系接近父女,但吴同似乎太溺爱刘蓉。一路上吴同明明很急着赶路,但每次都会允许刘蓉的任性,路过兰州居然让刘蓉玩了三天。而刘蓉,似乎有些太过于缺乏常识,好奇心旺盛过头,完全不像个大家小姐,而最奇怪的是,此时正当三伏天,从京畿道开始,她就一直裹着围巾。
果然是看不透这二人。
之后刘蓉与吴同的讨论有了结果。刘蓉挥舞的胳膊招他过去。
安庆宗边走向他们边说,“看来有我能效劳的地方了,这倒是好极,你们两位深藏不露,我还害怕自己完全帮不上什么忙呢。”
刘蓉调皮的一笑,说到,“其实我们希望你留在王府,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
安庆宗感到非常愕然,监视王府?这么大个王府,自己一个人怎么监视?随后他反应过来,这不是让他监视,这是让他不要跟去碍事。他悻悻的说到,“诶,我果真就帮不上一点忙吗?这可真是伤自尊啊。”
刘蓉很严肃的拉低了他,小声的说到,“真不是要甩开你。你想想他们找遍了全城,但有一个地方肯定没有找过。”
安庆宗瞪大眼睛,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压低声音说到,“是王府!你们说歹人还在王府里?”
刘蓉很认真的点点头。
安庆宗还有些疑惑,他问,“即使如此,你们为何不直接对程总管说呢?”
一旁的吴同说到,“之所以不说,因为我们认为要在王府里藏住广平王的只有一个人。”
安庆宗几乎咬到舌头,他发现事情越发不得了了,他说,“你是说,那个太监就是幕后黑手?是了是了,只有他才可能在凉州藏住广平王。”
可仔细想想,安庆宗又觉得不对,他说,“有些不对,如果黑手是他,他为什么还要自锁四门呢?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绑走王爷啊?”
吴同有些不耐烦了,安庆宗知道吴同很容易对他不耐烦,吴同说到,“所以才让你盯着王府啊,什么都知道了还要你何用?”
安庆宗想了一些,也不好再多问,他决定问最后一个问题,“那你们呢?”
吴同与刘蓉相识一笑,刘蓉笑着说,“哈哈,你放心啦,我们负责暗中监视王府,你一有情况就大喊救命,我们立刻现身救你。”
安庆宗虽然还有疑惑,但事态已经敲定,他点点头,重新回到了王府,找到了程元振。他对程元振说想要再仔细勘查一下现场。
而程元振白了他一眼,说道,“怕不是你碍手碍脚,被同伙丢下了吧?”
安庆宗只能尴尬的傻笑两声,嘴里说着“非也,非也。”
最后程元振也没多说什么,他让人带着安庆宗去了事发现场,临走还威胁说,“府内四处你想怎么看都行,但记住明天天亮之前见不到王爷,第一个问斩的就是你。”
安庆宗感觉独自留在府内果然不合适,这管事太监阴阳怪气的,比吴同难相处多了。安庆宗跟随小厮来到广平王失踪的现场。
那是一个百步宽广的湖泊,而失踪的地方就是湖泊中央的八角亭。那个亭子的柱间距离八尺到一丈,装饰是很简陋,连材料也是最普通的水曲柳和花岗岩。安庆宗想起自己家,他父亲是个穷奢极欲的人,就是茅房也是黄花梨木打造。这堂堂王爷府居然用的这么朴素的木材与石料,这凉州是天下走廊财富汇聚之地,这广平王镇守此地怎么会清贫至此,他把钱财都使到哪里去呢?
安庆宗坐在亭内,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进入亭内。而且这亭子的视野极好,以亭子为中心的百步之内都被一览无余。这个地理,歹人当时冲过来行凶不可能没人看不到。难道是事先埋伏好的?
安庆宗看了一下四周水里的情况,真糟心。这湖里全是水草,连底下的水质都看不清。广平王府连个清理水草的人都没有吗?
他问一旁等候的小厮,“你们广平王府最近很拮据吗?”
那小厮连头都没有抬,他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小的不知。”
安庆宗又问,“你们为何不清理清理这满湖的水草呢?”
那小厮依旧只是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