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近中秋分外明,大祁永嘉十五年,南平侯府老太君梧桐苑里的大丫头锦纹指挥着一众小丫头准备着过节的一应事物,正院上房榻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靠在靠枕上眯着眼睛似歇息着,一个小丫头正用美人捶给老太太轻轻捶着腿,不多时老太太睁开眼睛,不高不低的声音唤道:“绣琴,牧之和敏之出门了没有?”外间刚刚进来的一个绿衣丫头闻言快走两步到榻前,低声回道:“大爷和二爷半个时辰前已经出门了,咱们府离宫里不远,如今必是到了。”老太太转头盯着灯花看了半晌,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皇宫飞羽殿,几十个内侍赶在贵人们到来之前把生辰宴的一应布置打点妥当,都退到了不显眼处,不多时一众锦衣公子簇拥着一个头戴金冠、十三四岁的华服少年踏入殿中,华服少年转头对众人说道:“各位不必拘谨,今日借生辰宴与各位赏诗论文,大家随意。”众人闻言也不推辞,三五成群散至殿内摆放了诗文笔墨的桌案前细细评鉴起来。内侍们端着点心果品茶水鱼贯而入,放置妥当,侍立奉茶。
“大皇子到!”殿外高声一禀,殿内低语声顿住不少,这时一个身着绛色华服、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带着一个手捧锦盒的小内侍进到殿中,金冠少年立刻迎出来:“皇兄,你可来了!”
大皇子闻言笑道:“这话说的,今日你十四岁生辰,我可不是主角。”
金冠少年接道:“别提生辰不生辰的事,今日只谈诗文。”
大皇子不接这茬,只从身边内侍手中接过锦盒递过去:“二弟生辰才有这锦盒里的生辰礼,你莫不是要我收回去?”
二皇子立刻接过锦盒急声道:“那可不行,大哥给的可都是好东西。”说着打开锦盒,众人围拢上前,只见二皇子从锦盒里取出一副字画,打开一看,立刻有眼尖的叫道:“是前朝名家范启辉的真迹!”众人闻言顿时一片赞叹。
二皇子细细端详字画,本就轮廓极好的面部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一时间竟让人觉得大殿里似流光溢彩。
大皇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喜欢就好。”说罢,寻一处座位撩袍坐下,抬手接过内侍递来的茶水,笑着看向众人:“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二皇子上前道:“大哥不来和我们品鉴一番?”大皇子呷了一口茶水:“你们先品鉴,我一会儿再说。”二皇子点点头,众人再次四散开去,却有不少人借余光细细打量起这位大皇子。
这位皇子是先皇后所出,大祁韩氏子嗣不丰,今上只得三位皇子,大皇子今年十六岁,外人极少得见其面,二皇子乃如今六宫之主程贵妃所出,交游广阔,三皇子只有七岁,是周贵人所生,周贵人生下三皇子后一直缠绵病榻,外间盛传怕是去日苦多。再说这位大皇子,只见他剑眉星目,英挺不凡,虽不及二皇子俊美,却也是贵气逼人,尤其是浑身上下此时散发出的一丝漫不经心倒似更增添了丰仪。
“程贵妃到!”随着殿外一声禀报,众人收回思绪齐齐望向大殿门口,二皇子正了正金冠迎往殿门外,大皇子缓缓放下茶杯,抬步行至殿中央。
程贵妃满身风华地进来,嘴角含笑,目光扫了大殿一圈落在二皇子身上,二皇子躬身道:“母妃,您怎么来了?”程贵妃抬了抬手笑道:“皇儿只顾着在此品字鉴文,我等急了,只好过来了。”二皇子一脸无奈,程贵妃转开视线,看向大皇子,大皇子趋前见礼,程贵妃笑道:“不必多礼,瑄哥儿有心了。”说罢转向众人道:“今日皇儿生辰,飞羽殿后的花园摆了宴,皇儿请众人一起过去吧。”
众人立即交头接耳起来,原以为的生辰文会竟是另有安排,有知情的小声议论道:“听说贵妃娘娘请了不少贵女今日来宫里。”“我也听说了,难道也是为了生辰宴?”“听说贵妃求了三个月请皇上允了此事,多半是因为二皇子这性子……”“嘘,小声点……”
众人转往殿后花园,园子各处三三两两或站或坐着十几二十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个个精心装扮,听到脚步声纷纷转头看过来,看到一众少年,不少微微红了脸。
大祁民风开化,对女子的束缚放松了不少,各家贵女虽比平民女子规矩更多,却也不会太拘泥。程贵妃缓步行至园中笑道:“今日璟儿生辰,得皇上应允,本宫请各家千金来宫里赏花,你们年少风雅,都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既是同道中人,就不必拘着些俗礼,都是身份贵重的孩子,熟悉些也是好的。来,璟哥儿,你可是东主,要有主人家的样子,我就先回宫了,省得大家拘谨。”说罢,转向身后亦步亦趋的一个老嬷嬷说道:“魏嬷嬷,好好伺候着。”魏嬷嬷恭声回道:“是,奴婢省得。”程贵妃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几个随侍的宫女离去。
园子里静了一瞬,二皇子无奈地目送程贵妃离开,转头看向大皇子,大皇子低笑一声,说道:“贵妃娘娘说的也对,同道中人,吟诗作对,不必拘礼太过。”顿了顿,扫了园子里七八张案几一眼,笑道:“这儿笔墨纸砚都是全的,把刚才殿里书画也移过来,大家一起品鉴吧。”说罢,随手拿起身旁案几上一幅字说道:“这字写得也颇有意蕴,是哪位小姐的所书?”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中,一个粉衣小姑娘略带羞涩地趋前回道:“回殿下,是我写的。”大皇子看了她一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