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测地道:“乔副尉有何高见?”

乔峰张口结舌。混乱之间,他忽而想到当初一心以为文官们只愿以岁赋买平安是怯懦,可至少将士们不必赴死,百姓们不用家家痛哭,又何尝不是仁义?

种谔冷哼一声,只暗自心道:算你识相,不曾有那文官们的软弱之言。否则,本将也只好斩了你,振奋军心。“本将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下去罢!”

乔峰一脸黯然,知道自己是人微言轻,再劝不了种谔。他最终只留下一声几乎教人听不清楚的叹息。“经略,人终究不是蝼蚁!”

乔峰离去后,种谔只在他背后微一扬眉,许久不置一词。

三日后,种谔尽起十万大军奔袭银州。慕容复作为后军统管医药伤员的主事,也在出征之列。只是慕容复虽同样得到种师道的赏识,可向来铁血的种谔却并不赏识侄儿的仁善。是以,种谔只随手派了一名士卒向慕容复传令,并且言明慕容复若不愿随军,亦无妨。

此时,这米脂寨中仍有几百伤员伤势沉重不得动弹。接到种谔的召令,慕容复亦是犹豫不决。然而,邓百川与公冶乾却都还记得他们此来的本意,一力劝说慕容复听令行事。便是伤兵营中的伤员们感念慕容复的活命之恩,也纷纷劝说慕容复随大军离开米脂,在银州一战中救治更多的将士。

众望所归,慕容复再无话可说。他将留在米脂照料伤员的辅兵们全召了过来,又耳提面命一番,整理行装随军奔赴银州。

作者有话要说:

种谔:此次伐夏最要紧的乃是尽最大可能剿灭党项人!

慕容:种经略,异族就好比野草,你割了一茬,过不了多久就能再长一茬啊!

种谔:你行你上啊!

慕容:……我立志当闲云野鹤……

种谔:切!

第22章 男儿赌胜马蹄下(下)

慕容复对于战争的微小记忆大都来自前世的影视剧和纪录片,由于热武器的广泛运用以及考虑到观众的承受能力,所有的战争场面与资料文献都尽量处理地温和而易于被人接受——至少,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尸体的完整性。而银州一战,却是令慕容复真真正正地见识到了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酷。

十月初七,种谔尽起十万大军出征银州;初九,于银州城外十里安营扎寨;初十卯时,战役打响。辰时三刻,慕容复所在伤兵营内已挤满了呻吟哀嚎的伤员。那些从战场抬下的伤兵们几乎各个残臂断肢形状怪异仿佛异形生物,教人难以接受他们曾经也是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类。由于缺乏输血的工具,更无断臂续接的手艺,面对这样的重伤员,往往慕容复唯一能做的便是加大草乌与曼陀罗的剂量,让他们在昏睡中没有痛苦地死去。三日过去,慕容复做了一个简单的统计。从战场抬下的伤员,每十人中便有一人是死在了他的手上,以至于他总隐约感觉自己所身处的地方不是战地医院,而是屠宰场。至于那些在战场上被杀死的,死在回伤兵营半道上的,更加无从计数。

十月十二,银州城破。慕容复更是忙地不可开交,以至于邓百川不得不放下救护的工作专程追在慕容复身后,见缝插针地给几日不曾阖眼又不曾吃饭的公子爷喂点食水。然而,即便慕容复这般全力以赴废寝忘食,他所能做的依然很少。清理断骨碎肉,以盐水消毒伤口,用针线缝合,最后上药包扎,无数将士留下了终身残疾,而能否活命还要看他们是否能度过术后感染期。

这便是战争,把人变成怪物变成鬼的战争。

十月十四,种谔迅速完成银州城内的一切交接工作,下令全体将士进驻银州。军令如山,面对这样的情况,慕容复不得不亲自求见种谔。种谔身为一军主帅,战事紧急日理万机,自然不是慕容复想见就能见的。慕容复倒也干脆,一听种谔正与几位将领商谈战事,便向守在门外亲兵道:“既是如此,学生晚些再来,伤兵营里还有不少事呢。”说着,一摔衣袖就要离开。

慕容复如此风风火火,那亲兵顿时哭笑不得,急忙拉住他道:“慕容公子,这世上只有下级等上级,哪有上级等下级的道理?您切莫心急,先歇歇用点茶。”他见慕容复这几日为了救治伤员熬地两眼通红面色憔悴,感念慕容复仁义,这才提醒他几句。“待经略商定计划,小的即刻为您禀报。”这亲兵话音一落,便有辅兵端上茶水搁在一旁的茶几上。种谔收复银州,银州府衙便暂时充作他的主帐。此时慕容复正在外堂等候,毕竟有瓦遮顶,条件却是比米脂那会好了很多。

这点人情世故慕容复自然是懂的,只是无论前世今生他通常是被等的那个,而伤兵营千头万绪又让他头大如斗,对小节难免有些照顾不周。有那亲兵的提点,他即刻从善如流。只见慕容复将自己整个摔进座椅,随手端起茶碗便一饮而尽,那姿态直如鲸吸牛饮是再尔雅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复撑着额角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那亲兵正发愁是否该把人叫醒,只听“吱呀”一声,种谔的房门却开了。原本正昏睡地不知今夕何夕的慕容复闻声竟猛地站了起来,抹了把脸自言自语地道:“出来了?”说话间就要往里闯。

亲兵见状急忙扯住他,无奈道:“慕容公子,容小的禀报!”说罢,扭头向屋内行去。

有这亲兵稍一打岔,同样自屋内出来的乔峰已然注意到了慕容复,这便上前问道:“慕容贤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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