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特把手机放下,他会去查查看这个雷尔诺拍摄的男人,他知道雷尔诺有事情瞒着他。

科特继续和他贝拉米的对话:“刚才我是想说,彻底地将人工智能现有系统推翻,然后重建,是最好的解决方案。稳健的改革有很多隐患,一些外来科技混进去了。你根本不知道底层是不是有蛀虫存在。”

“威廉说军方系统已经基本清除了外来科技的残留。”贝拉米说,威廉是她的丈夫。

“我之前残留代码错综复杂,像大树的根系,如果你不完全重做,它们混进去你也不会知道。谨慎的做法是只使用那些值得被信任的代码。”

“你知道我是投反对票的那一个,我不赞成你们对人工智能的赶尽杀绝,”贝拉米摇摇头,“我同样不认为我们需要完全地推翻才能够重建。当然,这不是说我不支持你的工作。我只是很多时候不知道你们都在纠结什么,温和的方式难道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穹顶内的资源屈指可数,政府放出去的探测器显示外部环境依旧不适合人类居住,存在大量的辐射和有害物质,生态没有恢复。贝儿,这是个容错率很低的系统,走错一步,可能整个文明就会被摧毁。外来的资料是核爆炸之前,一些国家私下里与其他星球的文明交易所得到的技术。你不会知道这里面有怎样的威胁,我们如今的技术根本搞不懂那些代码。我更多担心的是政府和企业使用的大型系统,而不是单个人工智能。我去捕捉原型机只是因为我觉得它们是我升迁和提高威信的好手段。我需要抓住这种机会,我没有对机器人的共情,我对其他人类的共情也并不强,我是个纯目的导向的人。”

“安德鲁,我想问的是,如果有别的星球的文明想掌控我们,它能够很简单地完成——我们如今的科技是这样的拙劣。而如果要说掠夺资源,这个废土星球还剩下什么?我看到的是,包括你在内的人,用极端的做法去支持没有必要的小心谨慎。”

“小心谨慎不是我的目的,它是一个过程。”科特说,“我希望利用这种极端和变革取得信任和权力。”

“所以你最终想做什么?”贝拉米问。

科特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笑容会让一些人感到恐惧。他长得并不善良,像黑豹和蛇之类的动物。贝拉米了解他的性格,她可不会因为科特那些怪怪的眼神和表情而改变对他的看法。

贝拉米刚问出口,就知道了科特的答案,她笑了笑:“好吧,我知道了。”她知道科特和她的差距是那么大,但他们的目的却是这样相似。

科特还是把他的答案说了出来:“我想让人们能去穹顶之外生活。”他看着贝拉米,“我想改变世界。”

贝拉米凝视科特的眼睛,她这个古怪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从孩童时代就想改变世界。他恨透了世界,恨透了穹顶,他恨透了整个系统。他憎恨他身为金融家的父亲,他憎恨所有的一切,他能够轻易做出杀掉一个人、救活五个人的决定,他是一个目的性极强、孤注一掷的人,他想要一个更加多元、拥有更多可能的世界。

他想做空整个穹顶。

他想要一个真实的太阳。

马克全身都是汗水,高烧在他的身体中流窜,将他熔成一团粘稠的流质。他无法用心去听警官所说的话,破碎的画面和声音把他像容器一样充满。

恐惧与身体的痛楚总是令他无法自我控制,他的呼吸里是高温和全身的疼痛。

那个探员知道安迪是机械人了——马克在发抖,他看得出这一点,他看得出他眼神和肢体语言所表现出的意思。即使他伪装得很好,马克还是知道。他知道他会向上面汇报,然后就会有秘密警察把他们抓走。他想得到解脱,但监狱和看守所绝对不是解脱的方式,他们会殴打他,逼他说出一切。他也知道在监狱里像他这样的人会怎么死去,他会流光了血,死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这个该死的会谈终于结束了,马克像行尸走肉一样站起来,送特别探员、威尔逊太太、另外两位警官出门。

门刚刚关上,他就跌倒在地板上。

“马克。”安迪试图把他扶起来。

马克摇摇头,他的汗水打湿了灰色的t恤:“他会叫人来……捉住我们,他知道了你是机械人……”马克说,他的嘴唇在颤抖,他又冷又痛。

“我和他聊过,他暂时不会派人来捉我们。”

“那是他给你下的套……”马克的声音扭曲起来,一直以来,他对危机都有种本能的预测,这也是他害怕人的原因,“他会回来的……”

“我想他和其他警察不一样,他对我说……”

“我不想知道他对你说什么……”马克咬着牙,“他在骗你。”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判断?”安迪问道。

马克没有回答,他从安迪的声音中听出了他的情绪——他在责怪他。马克变得很害怕,他知道还是那样,他还是如此孤独,无论人类还是机械人,他们都不了解他的判断。或许那个警官心软了,但会有更加可怕的东西站在他的身后。黑暗会把他们彻底吞灭,而现在黑暗已经来了。

“你应该相信别人,而不是一味地怀疑他们。也许有想要帮助我们的人。”

我们?马克觉得很可笑,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是他可怜的牙缝,他冷得发抖,想有人给他毯子,他全身是汗,想有人给他干毛巾。

安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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