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物是人非啊!
崔容正想着,崔世青已经走到众人近前,身后只带了一名婢女和一位老仆。
他目光略略一扫,对站在前方的崔世卓行礼:“这位想必就是大堂兄了。” 说完,又看向崔世卓身后几人。
崔世青离开长安返回江南已是八九年前的事。多年未见,堂兄弟们的样貌均有了不小的变化,因此他一时也分辨不出。
见状,崔世卓十分自然地向他做了介绍,崔世青顺势与其他几个兄弟一一见礼。
说到崔容,崔世青的目光中带上自然的亲昵,打量着崔容,又笑道:“几年不见,容弟怎么不言语,是和我生分了?”
“怎么会。”崔容心不在焉,闻言连忙露出一个笑容。
崔世青眼下这番作态令崔容心中十分疑惑。难道他已经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还是说,这家伙是另一个崔世卓——惯会演戏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崔容哀叹。一个惺惺作态的兄弟已经够了,再来一个,他不知道自己的胃能不能应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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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几人寒暄一阵,崔世卓便摆出亲切大哥的架势说:“世青一路跋涉,想来也累了,不如先随我去见过父亲母亲,我们兄弟有话稍后再叙。”
崔世青自然称是,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主厅去。
一见崔怀德和陈氏,崔世青立刻快步上前,拜:“侄儿见过伯父、伯母。”
崔怀德扶着他起来:“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快坐。”
众人坐定,机灵的婢女上了茶,崔怀德端起茶杯,目光却看着崔世青。见他年不过十六七,举止却从容有度,便称赞道:“玉树临风,风姿俊秀,不愧是我崔家的好儿郎!”
崔世青落落大方起身行礼:“伯父谬赞了。”
“老夫人带你宝姿妹妹在鸣业寺礼佛,已派人送了信儿去,估摸着过阵子才能回来。”崔宝珍与崔世青见过礼后,陈氏对后者道:“待她老人家见了你,不知该有多高兴,总不枉时常叨念。”
崔世青回道:“侄儿也甚是想念祖母,虽听说她老人家身体还很硬朗,但总想着见一见才安心。”
见他如此谦逊知礼,崔怀德更是高兴,估摸着如有崔世青在,秋猎之日六皇子伴读的位子,崔家应该有了八九分把握。
陈氏将崔怀德的表情瞧在眼内,暗暗给崔世卓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心下有了计较。
江南至长安几千里,崔世青虽不至风尘仆仆,但面上也难掩倦色。崔怀德本着爱护小辈的意思,只略略说了几句话,就让他先去休息。
陈氏在一旁笑盈盈地补充:“且先用些便饭,晚上你伯父设了家宴,待歇息好了,再好好接风洗尘。”
崔世青连连道谢:“怎敢如此劳烦伯父伯母,世青甚是惶恐。”
几人少不得又是一番来往,末了崔怀德瞪了在一旁不做声的崔容一眼:“还不带你堂兄过去!”
崔容闷闷地答了声“是”,同崔世青一起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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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容走在前,崔世青落后半步,两人一路无言。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崔世青忽然开口:“小容,你真的不愿意理我了?”
这调调和崔世卓如出一辙,崔容一抖,停下脚步,摆出一个标准的笑脸:“堂兄说哪里话。只是弟弟我没见识,上不得台面,还请堂兄勿怪。”
崔世青叹了口气:“你这话,就是还在生我的气。写信给你也不回,我罪不至此吧?”
信?
崔容停下脚步。
崔世青顺势两步上前站到他对面,一双眼眸直直看着崔容:“小容,没和你当面道别是我不对,你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了吗?”
他眼神温润,清澈见底,还如当年一般,实在不似作伪。
崔容犹豫了一下,说:“我没收到那些信。”
闻言崔世青一顿,却没追根究底,只将此事轻轻带过:“算了,我也没写什么要紧的事。”
崔容暗自咬牙。
这件事不用想,一定又是陈氏搞的鬼,大概是怕他和二房关系太密切的缘故。如此看来,当年多半也是他误会崔世青了。
心结解开,崔容脸上神情不自觉放松。崔世青性情温和,为人也不错,如果能选择,崔容倒很愿意亲近他——毕竟需要防备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见崔容不在散发“他人勿近”的气场,崔世青揉揉他的额头:“那我们就算和好了。
多年未联系,两人虽还有些隔阂,但儿时的情分尚在,倒也渐渐融洽起来。
刚将崔世青安顿好,陈氏的贴身婢女燕儿过来了,说是陈氏见崔世青身边带的人少,怕不得用,吩咐她过来服侍。
崔容无法推辞,只得把燕儿安排到崔世青身边。两人原本想叙叙旧,因为这出也没了兴致,便各自回房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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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戌时,家宴已备好,崔怀德使人来叫,崔容便同崔世青一道前往后花园。
崔世青远道而来,算是崔府近两月以来最大的事。虽然粮价一再上涨,但这次家宴却没有因此而打折扣。
除了崔府众人,还有三房及崔怀德请的几位交好的大臣,林林总总摆了四桌才坐下。
开席前,崔怀德少不了与众位同僚寒暄,言语间又将崔世青翻来覆去夸了一遍,各种意味在座诸人均心知肚明,连声应下。
崔容兄弟几个同坐一桌,少不了多说几句。
崔世卓之前已得了父亲授意,便对